第5章 惊雷
盖九刀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女儿，这感觉像在做梦。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是阿杞吗……咳咳咳咳”，说着颤颤巍巍起身。
“爹——”施杞扑向牢门。
盖九刀一把握住女儿伸进牢房的手，千言万语一时间竟说不出口，只道“真好……真好！……你活着……真好！爹一直以为你被那歹人……”说着盖九刀露出痛苦的神情，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六年前西院……那歹人用阿杞逼自己就范，从此他就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中。六年啊……没想到如今阿杞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几番交谈，父女俩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大概弄清了……那歹人困住盖九刀后，竟佯装成盖九刀的样子，成为一堡之主。此人擅长掌法，轻功也很了得，但若不是他耍了手段，盖九刀不见得会被擒。现下的问题就是……要如何从这牢中出去？
这锁是特质的，用钥匙，或者将其破坏。
“我去问问那几个守卫，逼他们交出钥匙。”说着施杞就转身欲走，被陆良人拉住。
盖九刀看了陆良人一眼，认出这便是昨晚的“后生”，相貌堂堂，武功不俗，不知和自家女儿是何关系，心道这事过去后得好好问问。但现下还是出去要紧，便道，“阿杞，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不可能有钥匙的。”
施杞一愣，是啊，自己真是急糊涂了。
“那怎么办？”施杞觉得自己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动都动不得。
“我的青龙刀可还在？”
“这……未见那人使过。不知是否被藏在何处。”
盖九刀面色一喜，“那应当还在书房后的暗道中。当日我在院中散步，并未带刀。”
“有了青龙刀，爹你是不是就能劈开这锁了？”施杞惊喜道。
盖九刀摇了摇头，“那可未必。别说爹现在身体虚弱，内力不足过去的一半，即使是全胜时期，爹也不能保证劈开这玄铁。唉，暂且一试吧。”
“那我现在就去取刀！您……”说着施杞请求似得看向陆良人。
陆良人会意，点点头，“放心吧。我在这里守着。”
听见陆良人这么说，施杞没来由的就放心了下来，虽说相识还不到一天，但其间发生太多事，足以让人从陌生到信任。
施杞又看了父亲一眼，盖九刀朝她挥了挥手，“去吧。”
“嗯！”施杞坚定地点了点头，刚要动身，便听盖九刀又道，“哎，别忘了给爹带点吃的。傻丫头。”
施杞听闻破涕为笑。
施杞走了，陆良人也没闲着。总不能和老前辈干瞪眼吧。
陆良人从守卫身上摸出一串钥匙，开了间（牢）房，把那倒霉的哥几个统统丢了进去，锁上，钥匙随手丢进对面牢房，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哥几个都看呆了。麻麻这人干坏事都不带眨眼的>盖九刀眼看着这一幕，不禁“哈哈哈哈”朗声大笑，哎，还是年轻人会玩啊。盖九刀见施杞不在，便主动搭起话来，“还不知这位少侠的名字。”
……
这前辈问名字的方法都和他女儿一模一样，一定是亲生的。：）
陆良人作了个揖，“在下陆良人。”
盖九刀从头到脚打量了陆良人一番，嗯嗯，翩翩浊世佳公子，盖九刀很是满意，“很好很好。”
“在下家住江南。”陆良人自顾自说道。
盖九刀：“诶你怎知我要问……”，这年轻人，有意思！
“那你和小女又是什么关系？”
哦这下陆良人明白前辈的意思了，不好意思道“前辈误会了。我和施杞只是朋友。”陆良人实在不好意思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女儿的名字，而且结缘于一场挟持：）
“误会？”盖九刀只道是年轻人羞于表达男女之情。
陆良人见盖九刀一副了然的样子，暗叹一口气，只好解释道，“正是。在下家中已有妻室。”
什么？！陆良人看起来不过弱冠，竟已有妻室。莫不是自己在牢里呆久了，已经不懂行情了？盖九刀一边心酸自己老了，一边替自家女儿叹了口气，却又不愿自己闺女给人作小，只得作罢。
要说另一边，施杞熟门熟路潜入了书房，差点没被灰尘给呛出来。这书房看起来闲置有些时日了。施杞只怨自己不再心细一些，盖九刀生平就爱两物，刀与书简，而书房积灰如此之久自己竟然没注意到。
不过现下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施杞摸到书桌右侧第二个抽屉，使劲往内一推。身后书柜吱呀一声向一侧翻转，露出一条暗道，施杞一个侧身闪入。书柜在她身后慢慢恢复了原状，除了扬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咳咳——”，施杞挥走眼前的灰尘。她对这暗道很熟悉，小时候躲猫猫时常来。施杞果然在兵器栏中发现了青龙双刀。青龙双刀早已蒙尘，刀柄处竟还长了苔藓，施杞一阵心酸，几乎落下泪来。若是让爹看见了，不知该多难过。想到这，施杞随手拿起一边的麻布，擦拭了起来。
施杞擦得很细致，希望能还原它们锋芒毕露的模样。突然施杞的注意力被余光中的一物所吸引。那是一把漆黑的偃月刀，长约八尺，刀柄就占了三分之二，刀面则为单侧刃，有着细致的纹路，稀奇的是这刀面漆黑一片，竟不反光，不知是由何物所制。施杞不由放下青龙刀，将手缓缓附上这长柄刀。仿佛有感应似的，施杞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剧烈地震颤了起来。施杞不知是刀在动，还是自己手在动，又或是她与此刀本就为一体，难分你我。施杞一把握住此刀，猛一使力将此刀提起，这才看到刀柄的一侧写着什么。施杞定睛一看，
“曳练驰千马，惊雷走万车。此刀惊雷，赠予阿杞作及笄之礼。”
……
施家堡以双刀闻名，因而大家都误以为施杞也善使双刀，其实不然。双刀作为短兵器，必然要贴身近战，即使是兵器相接，盖九刀也不想女儿和一堆莽汉处的太近，便和夫人商量着让施杞尝试稍长一些的兵器。其实，施杞从小练的便是偃月刀。施杞本有一把，可那已是些许年前盖九刀还在时给她特制的，无论是大小或是重量，对于已经及笄的施杞来说，早就不太合适了。
如今这惊雷，正是施杞梦中所求！
也来得，正是时候！
等陆良人再见到施杞时，总觉得她有些变了。不单是她身后的长刀，亦或是手中的青龙双刃，而是一种感觉。如果说之前施杞在他眼里一直是名少女，天真可人，即便是用暗器伤人时，也透着几分烂漫。而现在，身负长刀的施杞，娇小的身形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任谁都无法小觑，陆良人心道，果真是使刀之人。
盖九刀一见施杞背着这惊雷，便知道她已看见刀柄上的刻字了。这刀长八尺，比施杞整整高出两尺有余，若不是她身上透着使刀之人的戾气，看起来倒让人有些发笑。
“这刀可还顺手？”
施杞上前挽着盖九刀的手，甜甜一笑立马冲淡了周身的戾气，又变回那个爱撒娇的少女，“爹挑的，自然是最好的~”
“傻丫头。”盖九刀揉了揉施杞的脑袋，“许久没见你练刀了，刀法可有长进？”
施杞抬头，嘴角透着自信，“不会让您失望的。”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不愧是我女儿！待爹出去可要亲自领教一番！”
盖九刀接过施杞递来的青龙双刃，细细抚摸，像是见一名故友，又像是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刀刃锋芒如初，这些年对于盖九刀来说本意味着衰老，可当他摸着爱刀之时，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痕迹，自己仍是那个黑风寨的霸王，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盖九刀……
待盖九刀填饱肚子，便要试着劈开锁扣了。正所谓，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盖九刀一开始就牟足了劲，将所有气凝结在一点，在将刀挥出的一刹那，同时释放所有的气。劈向锁扣的刀刃覆着盖九刀的气，变得无坚不摧。
陆良人与施杞屏息凝神，目光定在锁扣上，随着盖九刀一声大呵，锁扣碎为两半，再无拼接的可能。
大音希声扫阴翳，拨开云雾见青天！
从这牢笼中出来的，是施家堡的家主，更是黑风寨的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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