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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下毒?


  这对长明澈而言,不啻是一道惊雷!

  她压抑下内心的慌张,怒目道:

  “什么不行了?这话是你能说的么?父亲在哪里,带我去!”

  长明澈御剑与松间前后赶到赤羽殿侧殿时,几个弟子正围在一方软榻边,二弟子泉行正为长安隐逼毒,长明澈迈步进殿时,看到的就是榻上的一片刺目猩红,而更多的血正源源不断地从长安隐嘴角流出,他的身前,赫然已经聚起了一小汪的血池!

  长明澈见状,疾步冲上前,问立在榻前、同样手足无措的弟子们:

  “掌门人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

  三弟子竹风惶急道:

  “回大小姐,掌门人言说要闭关,就召我们七弟子来安排闭关后的诸项事宜……掌门人兴致本来不错,可讲到一半,突然大笑不止,我们正疑惑间,他便开始吐血……”

  松间立在长明澈身后,沉声补充道:

  “我们怕事情外传,令岷山不安,是我做主把掌门人移到偏殿来,请大小姐恕我擅作主张。”

  长明澈点点头,伏下身,就见长安隐蠕动着嘴唇,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

  他的唇上满是鲜血,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加上不断涌出的新鲜血液汇聚在一处,看上去简直是触目惊心。

  嗅到一殿的浓稠血腥味,长明澈的眼眶迅速地发热了。

  但她还是在众弟子前控制住了,扶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子,转头去问泉行:

  “父亲究竟如何?”

  她这一转头,顿时更加惊骇了。

  泉行竟然也有了中毒之象,唇色隐隐发青,可他还似浑然不觉的模样,不停地往长安隐已然空虚的身子里灌输真气。

  长明澈急了,一掌打开了泉行,又迅速封上了他的经脉,阻止毒气在他体内肆虐开来。

  弟子们也总算留意到了泉行的异状,一个弟子转而去照顾他,长安隐的身体倒伏在长明澈的身上,喘息了两口,才艰难道:

  “没用了,不必……费力,此乃……绝心毒……”

  他呼吸声之恐怖,如同风箱抽动,呼噜呼噜的响声听来令人心惊,可以想见,他的肺已经被鲜血充满,因为他稍一咳嗽,就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长明澈猝不及防,身上的白袍沾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她却像是全无知觉的模样,直直地盯着父亲,满眼都是讶异与心痛。

  众弟子齐齐跪倒在了榻前,松间握紧了身侧的宝剑,声音中翻涌着深重的恨意:

  “掌门人,是何人下毒毒害您?我等必然杀之,为您报仇!”

  长安隐的双目充斥交织着密密麻麻的血丝,几乎已经看不到眼白了,模样可怖至极;

  “药……冬……冬饮冰……杀……”

  松间一怔,浓眉深蹙:

  “冬饮冰?掌门人说的可是那日大闹岷山的女子?是她所为?”

  长安隐满脸恨意,重重点下了头,但却再也挤不出一个字来,喉咙像是被血浸透了,发出了溺水之人才会发出的呜咽声,似乎是极度痛苦般,身子猛烈痉挛起来。

  竹风发现不对劲,定睛一看,惊得连声音都变了:

  “大小姐!”

  长明澈反应慢了一拍,低下头时,发现长安隐身上的素色长袍居然慢慢洇出了血来,脸上也逐渐开始冒出恐怖的血珠。

  下面的弟子个个心惊这毒性竟然凶猛至此,可长明澈却宛若视而不见,抱着父亲,眼神呆滞地望着他,直到他一点点被自己身上渗出来的血浸成了一个血葫芦。

  长安隐颤抖着手指,竭尽力气,取下了自己戴在拇指上的掌门戒指,又用血手死死抓住了长明澈的纤手,将戒指套在了她左手拇指上。

  他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声音也没能发出来,只用一双已经被鲜血模糊了的眼睛死盯着长明澈,那双眼睛像是两只绝望的黑洞,看不透其中究竟翻涌着怎样的情绪,但视之便让人觉得心底发寒。

  掌门戒指是灵物,它如饥似渴地吮吸着表面的鲜血,很快,它就再度光洁如初,并自动缩小成刚刚符合长明澈手指的尺码。

  长明澈怔怔地望着已经陷入濒死状态、身体不断抽动的父亲,身体脑子中散乱地过着碎片般的信息:

  绝心毒……中毒者无药可解……流尽全身鲜血而亡。

  流尽全身鲜血……

  长明澈将长安隐满是鲜血的头颅揽入了自己怀里,像是哄婴儿一般,沉默地轻轻摇晃着,声音中辨不出情绪来:

  “……我告诉你们那冬饮冰在何处,你们好好审问,我在这里陪一会儿父亲。还有,立刻把琉璃唤来。”

  诸弟子私下里交换了一下目光,竹风出声道:

  “大小姐……”

  松间做手势打断了竹风的话,一个大礼深深地行了下去:

  “是,掌门人!”

  长明澈淡淡地瞄了松间一眼,便把目光转向了怀里的父亲,她浑身的衣衫正在被鲜血一寸寸浸湿,她看起来像是正在涅槃重生的火凤凰,只是,是那样绝望而充满恨意。

  ……

  时隔七日,小冬再次在岷山众弟子面前出现了,她被铁链绑在七日前她一剑贯穿长琉璃肩膀的白玉柱上,茫然而费力地睁着眼睛,望着下面愤怒的人群。

  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呢?

  因为这七日炼狱般的折磨,她身上的痛感来得很迟缓,所以她还有余力思考这些问题。

  她单薄的衣服和长安隐一样,都被鲜血浸透了,累累的伤口在破裂的衣衫间闪现出来,娇嫩白皙的皮肤被抽得翻卷起来,露出可怕的伤口。

  数不清多少记刺鞭,劈头盖脸地照她的身上抽下,伴随着声声的叱骂和责问,所幸她的一切感官都变得迟缓了起来,并不觉得很痛,尤其是她的听力,所以,那些叫喊声,怒骂声,落在她的耳朵里,统一变成了嗡嗡的蜂鸣,只有一些片段可以分辨出来:

  “你到底……什么人?”

  “是谁派你来给……下毒的?”

  “快说……你究竟受……指使?”

  下毒?谁下毒?什么毒呢?

  小冬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音,只好靠在冰凉的白玉柱上,好让身上被鞭打的灼烧感减轻些。

  除了长明澈外,没人知道事情的原委。

  而长明澈偏偏不在,小冬认识的人,唯有长琉璃,他正直挺挺地跪在赤羽殿门口,背对着自己,半声不吭。

  她已然丧失了判断力,冲着长琉璃的背影,艰难地用肿痛的喉咙挤出了低哑的声音:

  “我,我没有……救……”

  在她开口时,弟子中为首的松间便挥手令众弟子安静下来,大家统一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赤羽殿门口的长琉璃。

  小冬祈求地望着长琉璃,嘶哑而稚嫩的童声听起来让人心疼莫名:

  “我没有……我……没有受人指使,我是……”

  长琉璃扭回了头,静静地凝视着遍体鳞伤的小冬,淡然的模样,叫人完全想不到,刚刚他得知父亲身亡的消息时,是怎样的疯狂。

  他的口气,安静得像在诵念经书:

  “杀了她。”

  还没等众弟子反应过来,就听一个冷冽的女声,在广阔的赤羽殿前响了起来,激起了层层叠叠的回声:

  “不可!”

  长明澈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一袭淡蓝色纱衣已被染成彻底的血色,血仍顺着裙裾滴滴答答地下落,她沉静地迈步,走向小冬,在白玉柱下站定,语气平静道:

  “我问你,他为何会死?”

  小冬努力地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可她的力气已到了竭尽的边缘,她的否认,看起来是那样虚弱而没有说服力。

  长琉璃再也沉不住气,厉声喝问道:

  “长明澈!你不杀了她为父亲报仇,还问她这么多,有何用处!难道父亲能死而复生吗!啊?!”

  长明澈连头也不回,只一挥衣袖,就是一记凌厉的耳光,正中长琉璃的脸颊,直接将他打倒在地。

  长明澈的袖子被风卷起,她冰冷的声音是那样空远而漠然:

  “长琉璃,闭上嘴,我正在审问犯人,谁允许你插话?还有,岷山掌门的名讳,是你随便能叫的吗?”

  语毕,她转向了小冬,命令道:

  “你说。为何?”

  为何父亲食用了小冬炼出的丹药后就中了剧毒?难道她是有备而来,专程为毒害父亲?难道是父亲的仇家?或是……

  长明澈正心乱如麻间,陡然听得耳边响起了一个男人嘲讽的声音;

  “因为你父亲蠢。上辈子,她是调玉专门用来炼□□的药鼎,你父亲拿一个□□鼎炼药,不是自食恶果,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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