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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篇 请看作家的话


  冷香阁的花魁娘子近来总爱做梦,醒后头痛难忍,需得服下好多疏肝上清丸方能缓解。可那药稀罕,价格又贵,久而久之她也负担不起。这不是好兆头,她生怕成为累赘,被妈妈赶出去,至于梦中场景,更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身边是熟悉的高楼深院,冷香阁中彻夜笙歌,盛秋筱穿着华丽作为领舞,许锦书在花台下弹奏,还有个不认识的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面孔稚嫩,在不起眼的角落唱着歌,人儿虽小,歌喉却婉转动听。沈渊发现自己坐着,下意识想要站起身,唯恐被妈妈发现又要挨骂。

  “小姐还是莫挣扎了,莫说这儿是主子的地盘,就算寻常青楼,那也是进来就出不去,我养了小姐几年,好歹占一声娘,您听我劝,别以为有了你哥哥,就能离开这儿,您好好儿地当花魁,我保证不让人欺辱你去,彼此行个方便,不埋没了母女一场。”

  墨觞夫人常爱说这番话,每次表情都不一样,怜悯和轻蔑占了大半,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沈渊讨厌被别人这样看待,却无力改变任何东西。其实平心而论,墨觞鸳对她仁至义尽,从没有短缺过衣食,也不会动辄挨打,除了说话难听,倒也真的没什么错处。

  她记得自己是谁,西北广袤平原上最璀璨的明珠,埋没在南方水乡烟云,辗转来到京都,富贵繁华迷人眼。墨觞鸳无数次试图让她接受现实,沈渊最多嘴上应承,心中刚硬如斯,从没让妈妈遂愿。她恨啊,明明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嫁一位如意郎君,或在父母兄长身边安心做女儿,可是因为被拐,落进商家,沦为贱籍,一步步偏离正轨,无线趋近于死亡。

  “姐姐怎么站着,绯月和绯云呢?要不,奴婢去给你拿个垫子,坐下好舒服一点儿。”

  少女清澈的声音从身后传进耳中,沈渊回过头,入目赫然是红倌盛秋筱的笑脸。沈渊很奇怪,自己何时跟她这般熟络?盛氏满身反骨,为防止花魁学坏,墨觞鸳从不允许养女和她接触。

  盛氏命苦,因为长得漂亮,自小被高价买进来,墨觞鸳有意将其培养成头牌娘子,可惜这个女子性格无比倔强,好几次被打到半死都不肯做妓女,昏迷中嘴巴里还嘟囔着要回家。墨觞鸳气急了,把人丢到后院柴房自生自灭。

  后来经过一场高烧,盛秋筱像换了个人,主动学规矩、做小伏低。沈渊觉得她是害怕了,不想再吃苦,可墨觞鸳总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保不齐这小蹄藏着坏心,等人都放松警惕好逃出去。

  说罢,养母又拿斜眼打量沈渊:“小姐离她远些,她身强体健,你可不一样啊,省省心吧,离开冷香阁,谁给你看病抓药。”

  无论真相如何,没过多久,盛秋筱都成为了红极一时的花牌,和头牌观莺平分秋色,甚至有超越之势。墨觞鸳高兴得合不拢嘴,简直要称盛氏为女儿,对待沈渊都冷淡了几分,任由她自己在屋子里关着。饶是如此,私下里,盛秋筱从来不笑,更不会主动和谁说话,偶尔碰见,她认得这是墨觞鸳的花魁女儿,也不过点点头,叫声“小姐”便错过去。

  眼前这人却格外活泼,对着自己甜甜地笑,手挽着手说要剥核桃吃,还问花魁今天换个胃口,尝尝新买的椒盐如何。沈渊无所适从,又怕被墨觞鸳看到,两个人都要倒霉,忙捂住盛秋筱的嘴,耳语道:“你咋呼什么,仔细妈妈在,瞧见我们在这里偷懒,少不了挨骂。”

  “姐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没睡好,还是和我闹着玩儿呢?”

  盛秋筱满脸迷惑,伸手来摸沈渊额头,并不发烫,便要疑心她看了什么话本子,等在这儿和自己玩闹。

  “今天可不行,好姐姐,我回去吃饭时还遇见水芝,夫人晚上要查账本,没时间理我们。”盛氏笑出两颗小虎牙,拉着花魁坐下,“这个垫子可以么?待会儿逮到绯月她们,我可得问问,这两个丫头,怎么敢把我们小姐丢在这里,自己跑去偷懒。”

  沈渊愈发搞不清状况,盛秋筱在说什么?绯月是谁,绯云是谁,还有,什么时候冷香阁开始把花魁当个人物了?要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囚徒,空顶着花魁名号,老实的管她叫小姐,略微有头有脸些,譬如观莺,看见她也当没看见,挺着胸脯径直走开。

  核桃仁很香,盛秋筱一边剥着,一边还在自说自话:“下午我得了几匹好缎子,有件胭脂红遍地洒金的,虽然老气了些,可是花样也算精致,想着给姐姐送到屋里,做裙子袄子都好,不出门的时候穿穿罢了。”

  上头的主子有话,不许苛待,墨觞鸳没克扣过沈渊的衣裳,穿的都是上等成色,确实不必等盛秋筱救济。可听盛氏全然没有那意思,只不过要好的女儿间互赠礼物。沈渊鼻子发酸,唯恐自己在梦中,又盼望这场梦永远不会醒。

  她是笼中雀鸟,活着唯一的意义是成为主子最锋利的刀,墨觞鸳是约束她的刀鞘。她不开心,不想接受命运,可身上的寒症不会留情,每当发作,墨觞鸳都会端着药坐在床前,笑眯眯看着她。

  “小姐想吃药吗?娘来喂你,这儿还有蜜饯,可是你得告诉娘,你会效忠主子,对不对?”

  墨觞鸳笑容和煦,宛如一位慈母,在沈渊眼中无异于魔鬼。她被逼迫说出违心的话,换来艾草沐浴、良药苦口,然后苟延残喘,继续冷香阁中暗无天日的生活。主子不允许沈渊外出,门槛就在眼前,她想迈过去,只能等到利刃出鞘,或者被囚禁至死。

  “秋筱……”盛氏坐在身边剥核桃,墨觞鸳很忙,沈渊能得知的信息只有这些,仍然决定放手一搏,才开口便被打断,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她那位好养母,冷冰冰地让她快点起床。

  果然,只是一场梦,一场会醒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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