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皙的试探
易荀、公皙一前一后的走在已经鲜有车辆的深夜里，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又丑又长。
公皙不说话，易荀也不说话。
……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人打破沉默了。
“几年前，我在一处原创艺术区捡到了星星，他那时候也就几个月大，小小软软的……本想送他去福利院的，但他当时死死抓着我脖颈上的项链，怎么都不松手，我也就心软了，对身旁的人说我要收养他，没想到我话一说完，这小家伙马上就松手了。”公皙说着说着笑了。
易荀在这一刻把听众的角色演绎的很到位，只字不言。
公皙又说：“那时候他外婆天天跟我闹，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未婚女性养孩子就是在毁人生，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抚养他……但是拗不过我坚持。”
……
“前两年，他总是问我，他爸爸去哪儿了，我总是跟他说，爸爸在他看的到的一颗星星上，遥遥守住着他……这两年他不问了，甚至开始避免在我面前提起‘爸爸’这个词，我知道他懂事了。”
……
“付时出现的时候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想到星星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我曾以为这是时间问题，小孩子会排斥突然出现在他生活中的人很正常，直到遇到你……”公皙说到这儿转过身看向易荀，又说：“他竟然喜欢你。”
……
“也许只是因为你可以给他变魔术能够给他买小熊愿意让他骑大马。”
……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喜欢你了。”
“你想说什么？”易荀开口。
公皙走近易荀，直视他的眼睛，说：“为什么对他上心？”
“因为我也喜欢他。”
易荀回答的很干脆，公皙一时分辨不出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
“你怀疑我这话的真实性？”易荀也开始盯着她。
公皙躲开易荀的眼神，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心情不好。”
易荀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又陷入沉默。
……
这时候，突然冒出一对小情侣。
“我不听我不听！”
“你听嘛你听嘛！我保证不再回复她们任何消息！”
“你每次都这样说，你们男人都是嘴上将军！”
“我腰下也是将军！”
“呸！你从来不依我！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从来都不爱我！”
“你喜欢走夜路我天天陪你深更半夜遛马路！你喜欢吃糖葫芦但怕酸我学了五天天亲手裹厚厚的糖跑到你学校给你送！你喜欢看午夜场没有人的电影每到新电影上映我都包场带你去看！说不爱你还讲良心吗？”
“你说我没良心…呜呜…”
……
女孩哭了，男孩没了脉，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急的像是外出洗澡没带内裤。
“你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呜呜…呜呜……”
男孩都要跳脚了，这时候突然灵机一动从包里掏出两个棉花糖，塞到女孩手里：“你喜欢的草莓味…”
女孩看着男孩手里突然出现的棉花糖，止住了眼泪，睁着大眼睛一副好奇的模样：“哪儿来的？”
“我…我变得……对，我变得！”
女孩‘噗嗤’一笑，和好如初了。
易荀见此情此景突然来了灵感，双手摊开在公皙面前，给她展示了手心手背，架势做的足……突然间，手里多了一个棉花糖……她有些得意的学着男孩动作把糖塞到公皙手里，说：“我这可真的是变得。”
公皙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抽搐了两下，淡淡道了一个字：“蠢。”
易荀脸就黑了……
公皙转过身朝餐厅方向走，易荀追上她，一路给她变魔术，还不停的问：“神奇吗？神奇吗？神奇吗？”
把公皙烦的……特想一巴掌拍死他。
回到‘摘星阁’，公皙又瘫在了吧台边上，保持出去前的那个姿势。
出去散了散心更累了。
……
易荀给公皙煮了杯热奶，端到她面前。
公皙脑袋没有离开手背，看着眼前满满一杯热奶，楞神了。
易荀给公皙端去热奶之后就去关了楼上下的窗户，把门前人工木桩上‘营业中’的牌子取了下来，安置好，最后内锁了大门。
“你不走了吗？”公皙在易荀这一系列动作之后突然发问。
易荀没有看向公皙方向，说：“不是你不想让我走了吗？”
公皙笑了声，来了兴趣，左手手肘柱在桌上，手心托着脑袋，看着易荀，说：“哪个不想让你走了？”
易荀听到公皙这话，把整理了一半的宣传卡放置好，走向她，在离她不足半米的地方停下，说：“那我刚才关窗的时候你怎么不遣我走？”
“不知道。”公皙如实说。
易荀叹了口气，说：“你等会儿上楼睡一会儿吧，我把下边收拾一下也睡了。”说完就又转了身。
公皙在易荀走开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易荀回过头，皱着眉看向公皙抓着他胳膊的手。
“离我近一点。”公皙说。
易荀轻轻拿掉了公皙的手：“你困了，意识恍惚了。”
公皙被易荀此举搞的不高兴了，从高脚椅上下来，又一次去抓易荀的胳膊，用力把他带近到她的跟前，继而双臂穿过易荀腰侧，双手交叠在他后背，左脸贴近他的心口，他身上那股难以辨别的香味再一次倏然入鼻，上次靠近他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你……”
“你不要对我的投怀送抱表现的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在这件事上，吃亏的是我。”公皙打断了易荀欲要说的话。
易荀失神了片刻，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摇头道：“说对我第一印象不好的是你，抱住我不松手的也是你。”
“我是女人。”
“嗯，女人都善变。”
公皙听着易荀的心跳，问：“我抱着你你有感觉吗？”
“没有。”
易荀的心跳确实无异，公皙又问：“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啧，不会是有男朋友吧？”
“你松手，我要走了。”
“不说了不说了，看看小气的你。”
“……”
“你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那你万一……怎么办？”
易荀听到公皙这话僵了一下，左手不自然的划过鼻尖：“我没有那种时候。”
“除非你不是正常的男人！”
“我要走了！”
“要不我舍身满足你一下？”
“松手！我要走了！”
当然，最后公皙松开了易荀，说她是因为没劲也好，说她是因为困得不行也好，总之是放过了易荀。上楼时停步在楼梯半截，公皙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易荀，他正在收拾公皙没喝完的半杯奶，未有任何不妥，公皙不由得微微皱起眉，暗道：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
次日，易荀如约去公皙家接公邢送他上学。
至于公皙，在‘摘星阁’睡懒觉，关于餐厅开业已经决定另择吉日了，所以她现在就又闲了下来，即使睡到日上三竿也没有什么关系。
芒云朵朵来时已经中午了，公皙还在睡着。
“师父…你别自暴自弃啊…”芒云朵朵跳到公皙的床上摇着她的胳膊乱吼乱叫。
公皙被吵醒，起床气说来就来，不悦的抄起床便枕头朝芒云朵朵扔过去：“滚出去！”
“师父啊…你睡死过去的这一上午发生了好多事情啊…你不想知道吗？”芒云朵朵接住枕头，说。
“什么事？”
“华盛顿国家美术画廊、山西永济永乐宫、南京博物馆几乎是同一时间被盗，丢失画作有‘淡夜’‘流民图’和‘水墨河山’”芒云朵朵拿出手机开始念新闻。
“易荀呢？”公皙几乎是在芒云朵朵话音刚落时脱口而出的。
芒云朵朵干笑了两声，一脸八卦：“醒来就找易荀……师父，你可不能欺负师娘现在不在啊。”
“我问你易荀呢！”公皙又问。
芒云朵朵被公皙的反应搞的莫名其妙，瑟瑟的说：“我昨晚可比他走的早。”
公皙从床上起来，起猛了引起一阵眩晕，差点又倒在床上。
“师父…”芒云朵朵扶住了公皙。
公皙转过头看她：“你来干嘛了？”
“你还差两个蛋糕没教我呢。”芒云朵朵撇撇嘴。
公皙皱眉：“还差吗？你去楼下长廊窄头的南瓜雕里拿那本笔记，差什么自己看。”说完便一边绑头发一边朝卫生间走去。
芒云朵朵在原地嘴角抽搐个不停，又来了，多不负责任的师父啊，重点是……把秘方随便给人……她是得有多不拿‘汴阳西一绝’五个字当回事儿啊。
……
公皙洗完澡芒云朵朵已经走了。她下楼之后看到干净规整的大厅，脑海中现出了易荀的脸，愣了愣神之后出门了。
——
火锅店。
“这火锅料一尝就有问题。”莫愁一边吃的眼泪鼻涕横流一边吐槽人家底料不正宗。
公皙刷着手机新闻，不搭理他。
莫愁吃到一半，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饱了。
“你看出古怪了吗？”莫愁问。
公皙摇摇头。
“你都看不出我就更看不出来了。”
公皙嘴唇紧抿，继续摇头。
“你别摇头了，我早查过了，三个失窃点唯一的联系就是曾分时段展览过‘淡雾流沙境’，但‘淡雾流沙境’现在辽宁博物馆待的好好……”莫愁话还没说完，电话响了，看了眼后对公皙比了个‘嘘’的手势：“别说话啊，局里电话。”
……
莫愁接通电话之后哼哼哈哈几句之后说：“行行行，淡流水嘛记住了我马上打电话到档案室调资料给你送过去。”
电话挂断之后莫愁叹了口气：“我怎么说也是高材刑警进局里，他妈的现在沦落到打杂了。”
“你刚说什么？”公皙突然问。
莫愁看向她：“高材刑警啊。”
“前一句。”
“你说我打的那个电话吗？”
“你说什么记住了？”
莫愁皱眉回忆了一下，最后说：“淡流水啊，‘淡夜’‘流民图’和‘水墨河山’的简称，我图个省事。”说完这话，莫愁呲牙笑了笑。
公皙默默念了一遍：淡流水，淡流水，淡淡流水？淡淡流水，淡淡流水……沦胥而逝！
沦胥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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