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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本分


  夫蒙陀在边境镇守, 一纸诏书将他召回。夫蒙陀也没回长安, 事情紧急,慕容定也不想和夫蒙陀讲什么客套,还要让他回长安, 两人叙叙旧, 说的惺惺相惜, 才把人给送出去。慕容定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曲曲绕绕的肠子, 派来使者, 送来盖了皇帝玉玺的诏书,还有兵符, 直接要夫蒙陀快马加鞭去平叛。

  夫蒙陀也没有含糊,接了诏书。当天就带着亲兵随从离开大营, 前去平叛。夫蒙陀一路上除了晚上睡觉, 还有吃喝拉撒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马背上。如此一路风尘,终于尽快的赶到了营地, 尽快的从原先大将手里, 将军权等完成交接。

  慕容定在长安等着,他耐心并不好,少年时候就在军营里头摸爬滚打, 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便是不问过程,只求结果。只要不是个好结果,哪怕过程各种出彩, 他也是觉得毫无作用。

  署房内静悄悄的半丝声响也没有,房内的帷帐等物都用铜勾挂起来,柱子旁放着好几个铜盘,铜盘之上是差不多有半人高的冰山,炎热被冰山一点点吸收殆尽,化作晶莹的水珠,从晶莹剔透的冰块上滚落下来。

  慕容定翻看着面前的文书。将那些加急送到他面前的文书都看完之后,慕容定抬起头来,看向外面。

  “我记得,夫蒙将军到任也有一段时日了?”慕容定突然开口道。

  属官一听,顿时垂下头来,“正是。”

  慕容定手指屈起,敲击着案面,“那也应该有消息了。”

  平叛之事,耗时可以耗时很长,也可以耗时很短,全看双方的力量对比。慕容定深谙此道,不禁有些心急。

  属官们知道慕容定已经等得有些不太耐烦。可打仗完全不能心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何打都是主将自主。所以什么时候传来消息,谁也不知。快则三四个月,长则一年,那也是有的。

  但谁敢在慕容定面前提起这个?嫌弃自己脖子洗的太干净等着被砍么?

  “应该快了,或许就在路上了。”属官说着,心里半点底儿都没有。

  慕容定颔首。他看到案几上放着一封用书信,上头用细绳将开口处绑好,并且在结绳处直接盖上了封泥。

  慕容定拿出来,看了一下封泥处印盖的章,知道是关于慕容延的,他打开来看。慕容延这几个月躲到秦岭的深山老林里头去了。而且一躲就是三四个月,死活都不出来。

  要不是他带的人不多,前前后后全部都是伺生活起居的家仆,手无寸铁。他还真以为慕容延要在秦岭占山为王呢。

  慕容定看完,将信收拾好。嘴角轻蔑一笑。

  此时外头一阵脚步声,慕容定抬头一看,已经有人快步走进来,还没等慕容定说话,那人就和倒栽葱似得,冲着慕容定跪下,手里捧着一只竹筒,高高举起,“丞相,大捷!”

  来人说话之时,因为太过激动,嗓音都在发抖。

  慕容定顾不得其他,直接下来,拿走他手里捧着的竹筒,打开一看,喜形于色。

  “果然!”慕容定大喜。琥珀色的眼瞳里显露出异光来。

  夫蒙陀不愧是个才华出众的将军,他和叛军在正面迎战几次后,私下令人偷偷给叛将左右送重礼,离间左右。

  最后将敌军高层渐渐蚕食掉大半,一举歼灭。

  慕容定大喜,叛军已经平定。他下令让夫蒙陀返回长安。

  夫蒙陀见到慕容定手令,和前几次一样,带着人老老实实回来。

  慕容定这段日子,可是见多不服管的人了,原本他担心夫蒙陀拥兵自重,不听调遣,都他已经下了几道暗令,调动夫蒙陀所在地方的附近人马。只要夫蒙陀有半点轻举妄动,就群起而攻之。

  幸好夫蒙陀是个识时务的老实人。他之前准备的,都没有派上用场。

  元绩在慕容定的示意下,摆开宫宴,为夫蒙陀洗尘。

  既然是宫宴,外命妇们也要一并参加,慕容定做了丞相之后,直接给清漪弄了个郡君当当。

  清漪顶着一脑袋的珠翠,坐在外命妇堆里头。百无聊赖。

  她看了面前的菜肴,为了防止摆上桌都已经冷透了,菜肴大多数都是煮炖,上头亮花花一层油水,看着就没有了胃口。

  她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皇后。

  郁久闾皇后生皇子的时候难产,宫廷里头向来是以皇嗣为重,哪怕对着的是身份尊贵的皇后,也以保证皇子的诞生为首要任务。郁久闾皇后的身体就在那次难产里头伤了根本,到了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清漪看着上头的皇后精神不振,脸上再厚重的脂粉也掩饰不掉憔悴。

  清漪吃的兴致缺缺。坐在一旁的慕容定看了过来,“怎么,不合口味?”

  此刻大臣们都携带自己家里的正妻前来,在人前,夫妻都客客气气,好似主人和宾客似得。慕容定倒是贴了过来。

  他靠的太近,说话间,一股热气在脸颊上涌动。

  清漪脸上微红,“这里是宫里,而且离陛下也近着,你可悠着点。”

  “我又没做甚么。”慕容定满脸无辜,他说着一笑,“何况他们看了就看了去,又怎么样?”

  清漪见他满脸王八之气,忍不住笑出声。

  慕容定拿过匕首从肉上割了一块肉,沾了酱料轻轻放到清漪面前的盘子里。完全不顾旁人有些异样的眼神。

  清漪脸上红的更加厉害,私底下怎么样都好,可是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羞窘了呢。

  “丞相和夫人,伉俪情深啊。”上首的皇帝笑道。

  元绩说这话的适合,目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扫过了坐在宗室里头的元穆。元穆垂首坐在那里,看也不看清漪那边,好似那边坐着的是个陌生人。

  “陛下,夫妻和睦才是正道不是么?正所谓家和万事兴。汉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见上至天子,下至庶人。夫妻和睦才能有进一步的成就,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其他的恐怕也指不上。”

  “陛下,丞相此言甚是。”郁久闾皇后听到慕容定这话,心里甚是舒服。她在元绩旁边轻声道。

  元绩对皇后一笑,颔首,“皇后说的极是。”

  说着,元绩越过慕容定,看向夫蒙陀。

  夫蒙陀正在吃肉喝酒,左右两旁的人都忙着谈笑风生,他就闷坐在那里,和自己面前的羊腿过不去。

  “夫蒙将军,此事平叛,夫蒙将军居功甚伟。”元绩含笑开口。

  清漪听皇帝开口,目光也看了过去,她见到那位老将军,这会一脸的憨厚样儿坐在床上,他放下手里的匕首,对上手皇帝微微躬下身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事原本就是臣子的本分,臣当不得陛下的夸赞。”

  清漪仔细打量着这位老将,清漪见过好几个慕容谐留下来的老人。那些老将们有憨厚的,但也有那等自觉功劳高不服管的。现在看来夫蒙陀应当是前面一种,不过他也曾经反对过慕容定做世子。

  夫蒙陀回答的恭谨,挑不出错来。清漪看得出来,夫蒙陀脑袋冲着皇帝那里,但是话却是说给慕容定听得。

  清漪回过头来,看到慕容定嘴角微翘。

  “夫蒙将军很识时务。”清漪轻声道。

  “他的确是识时务,少了我不少事。”慕容定说着,和她相视一笑,清漪见他看了上头的皇帝一眼,清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元绩也是一脸的满意。

  慕容定的声量只有两个人听得清楚,“这傻子。”

  清漪知道他想要说的全话是什么,慕容定肯定是想说:这傻子,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么?

  清漪抿嘴笑。

  “但还是要赏赐的。”元绩看向慕容定,好歹他还记着慕容定在这里,没有把慕容定给忘在脑后,“此事就请丞相定夺吧。”

  “是。”慕容定对上面的皇帝陛下一礼。

  慕容定抬首,看了那边的夫蒙陀一眼。夫蒙陀才触及他的目光,头垂下来。

  那个离皇帝最近的年轻男人,和当年和他并肩作战的少年将军完全不同,一眼扫来,威压十足,和当年的慕容谐几乎像了个十足。

  夫蒙陀饮了口酒,酒水入喉。一时间竟然尝不出滋味来。

  清漪看着那位老将军又继续埋头吃肉喝酒,旁人就算想要和他说句话,他都是一副忙得很抽不开身的模样,把前来套近乎的人给堵了回去。

  她看的不由得发笑,心下对这位老将军多了几分敬佩。

  宫宴散了之后,回到家中,清漪和慕容定感叹,“这位夫蒙将军,是个看的通透的人。”

  慕容定摘掉自己头上的冠帽,听到清漪这么说,不由得看过来,“为何这么说?”

  “你没看到之前在宴会上,这位老将军只顾着吃肉喝酒,除非是你和陛下,其他的人一概都不搭理。”清漪说着顿了顿,“自古带兵的人,因为手掌兵权,或多或少都有些骄纵,甚至结党营私。夫蒙将军倒是独善其身。”清漪说着笑了笑,她走过来从慕容定手里把他的帽子给接了过来,放到衣架上。

  慕容定听她这么一说,想起了夫蒙陀在宫宴上,还真的和面前的那些酒肉较上了劲儿,不过那时候他只是看了几眼,并没有多想。看到了,但是也没想这么多。

  慕容定横过一条胳膊,挡在清漪面前,人却冲她一笑,“说起来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哦。”

  “你难道当时没看出来?”清漪靠在他身上,微微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他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多少都会在意他一二呢?”

  “我当然会在意他了,不过那都是有事的时候。恐怕他自个都不怎么希望我注意到他。他这个人的确是和平常人不同。不过我要是盯上了他,他反而会不安。”慕容定有点吃醋,“你一晚上竟然就盯着他去了。”

  清漪一巴掌轻轻拍在他额头上,“我这可都是正事!”

  慕容定被拍了个正着。巴掌拍在脑袋上听着啪啪作响,不过一点儿都不疼。慕容定很快又巴了上来,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喜欢缠着她。有她在,似乎自己就有个港湾可以靠一靠。

  “我说笑呢,宁宁别生气。”慕容定嬉笑着,把清漪给哄的收了怒容,“宁宁怎么可能只看他不看我呢,我可是比他好看多了~”

  “你……”清漪哭笑不得。

  慕容定冲她桀然一笑,清漪呼出口气。

  **

  慕容定对夫蒙陀十分大方,叛乱平定之后,赏赐如同流水一样到了夫蒙陀的家门口。而夫蒙陀依旧保持着以前的谨慎作风,三次到慕容定那里推辞赏赐,慕容定坚持,他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回家之后叫人闭门谢客,那些云集在门前,想要献殷勤的宾客们吃了个闭门羹。

  贺拔盛也没有例外,后来他和慕容延提起,大倒苦水,“我当这老东西是个聪明人呢,没想到也是这么蠢!大好的扩张自己人脉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他倒是好,关起门来甚么都不管了!”

  慕容延坐在一旁慢慢听着贺拔盛的埋怨,慢悠悠的饮茶。

  贺拔盛一通说完,气的够呛。他转头看向慕容延,发现慕容延没有和他一样满脸怒意,反而嘴边带笑。

  “六拔,你不生气?”

  “生甚么气?”慕容延有些奇怪,“他之前才被贬谪出去,一时回到长安,谨慎是应该的,难道还要嚣张跋扈,等人来收拾吗?”

  一番话说的贺拔盛哑口无言,他站起来,冷脸看着慕容延,“看来我这次来,还是来错了!”说着他一甩袖,掉头就走。

  慕容定没有拦他,自己坐在那里喝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根。

  贺拔盛的脚步声远去,门内转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巨鹿公,贺拔将军那边可要紧?”

  慕容延摇摇头,有些失笑,“不要紧,他到时候还要回来的。这长安里,除了我之外,他还能找谁去?”

  那个男子听后,点了点头,“不过看着贺拔盛此人的莽撞性子,恐怕不是能成大事之人。”

  “他若是能成大事,当年就不会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被赶过来。”慕容延笑道,“而且他这样对我来说,恰到好处,要是过于精明,恐怕会伤到自己。”

  男子听后,双手对慕容延一揖,“巨鹿公说的在理。”

  慕容延摆了摆手,“过几日我就回长安去,私下会一会夫蒙将军。”

  夫蒙陀在家里躲了半个月,以前他被贬谪出长安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的热心肠人来上门,一路上风尘仆仆,直接赶往边疆。他打败了叛将,陡然之间,身价倍增,前来拜访的人几乎都要堵在门口。

  夫蒙陀不堪其扰,恰好慕容定给他几日休息,干脆到了外面避一避,图个清静。

  他之前在长安有几处别邸,都是私下购置,并未告知外人。在别邸上,他难得清净了一日,第二日就有家仆过来禀告,说有人求见。

  夫蒙陀原本靠在凭几上看书,听到家仆禀告,先是一愣,而后叫人把客人给请进来。他这地方知道的人少。

  能找上门的人恐怕不出一个手掌。

  待到人请过来的时候,夫蒙陀看到慕容延那张脸,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后悔归后悔,可是人既然请了进来,也不能马上往外赶。夫蒙陀请慕容延坐定,迟疑着开口,“不知巨鹿公前来,所谓何事?”

  “听说夫蒙将军回到长安了,我特意过来看看将军。”慕容延说着,面上流露出几分叹息,“当初听闻将军被贬谪的时候,我曾想要探望将军,只是那时候我也是自身难保。”

  慕容谐立慕容定为世子,慕容延这个名义上的长子身份尴尬,甚至后来慕容谐直接不叫他带兵了,要是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是送把柄到慕容定手里么?

  “当初阿爷之事,将军仗义执言,我一直感激。到了如今才能有机会在将军面前道谢。”说着,慕容延已经站起来,对着夫蒙陀拜下。

  夫蒙陀吓了一跳,口里忙说着使不得,自己跳起来躲到一边去。

  慕容延趁机膝盖一弯,竟然跪在了夫蒙陀的面前!

  夫蒙陀不愧是在沙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人,见着慕容延膝盖一跪,双手如同铁钳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将整个人就往上提,不叫他跪在地上。

  夫蒙陀老当益壮,慕容延个魁梧男子都被他提在手中。

  “巨鹿公,有话好好说,不必动不动跪来跪去。当年老夫在大丞相的那番话,是份内之举,完全不用行此大礼!”说话间,夫蒙陀已经把慕容延整个都给提起来了。

  “将军大义……”慕容延痛哭流涕,“现在前路漫漫,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走下去。如今我身份尴尬,也不知道丞相还能容我到几时,只恨我当初为何不战死沙场,哪怕战死在沙场,也没有这么多的苦恼了……”

  他哭声哀戚,夫蒙陀只觉得脑仁生疼,他两眼望着房梁,终于知道慕容延此次来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巨鹿公此言过重了,丞相虽然有些性子急躁,但不是为了陈年旧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夫蒙陀长叹一声,“只要巨鹿公不作他想,一世福贵总是能有的。”

  “夫蒙将军这话莫不是诓我?”慕容延苦笑,“这段时日,多少阿爷留下来的老人被贬谪,甚至还有被下大狱的。”

  “那些人都是有罪名,并不是无缘无故。”夫蒙陀这段时间不在长安,但也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他长叹一口气,“巨鹿公,不要钻牛角尖啊。”

  慕容延脸上僵住。

  夫蒙陀送客出门之后,管家站在门口看着那位巨鹿公的背影颇有些凄凉,颇有些不解,“郎主,这巨鹿公也太可怜了点。”

  夫蒙陀重新坐回床上,他拿过一卷书看着,“那又如何?”

  “按道理说,这巨鹿公是嫡长子,也该由他坐那个位置……”

  “啪!”夫蒙陀甩了手里的书,书砸在床沿边,直接弹跳起来,摔在管家脸上。

  “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就是个死!”夫蒙陀怒喝。

  管家额头被砸出一个大包,却垂着手不敢说话。

  “当初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大丞相如何决定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夫蒙陀深深吸了口气,“带兵之人,原本就应该谨小慎微,一着不慎,就会牵连全家,到时候想留个后都别想。那个位置上不管是谁,好好做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了,贸然插手这种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管家被吓得浑身抖若筛糠。

  “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是谁,我就给谁卖命。其余的少搀合,掺和的越多,死的越快!”夫蒙陀说着伸手摸了一把头顶。自己都躲到这里来了,竟然还是不得安宁!

  夫蒙陀觉得自己背运背透了。

  “过几日,我都要去寺庙里头好好求一求菩萨了,不过是打了个胜仗,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多事来!”夫蒙陀呼出一口浊气。

  他半点都不想掺和到这种争权夺位的事情来,当初他说话,是因为他觉得不妥,自己也有那个义务。可是到了如今,名分已定。他要是插手这事,自己没有好下场不说,恐怕这片天下也要变得鸡犬不宁。

  清漪再次去了杨芜府上,王氏把外孙接回了家里。她坚信女婿用人不当,不敢再把外孙留在女婿那里,阴平县公如今浑浑噩噩,还没有恢复过来,也实在不好带孩子。把孩子送到外祖家,是最好的了。

  小蛮奴个头长得飞快,站在表弟面前,足足高出两个脑袋。他很有大哥的风范。王氏这里还有其他杨氏的小孩子,小蛮奴带着妹妹在外头疯玩了好一阵回来。清漪拉住两个猴子盯紧他们去换衣服,小蛮奴被清漪剥了精光,白嫩嫩的和泥鳅似得扭个没停。

  “你老实点!”清漪怒喝。

  小蛮奴一下就扑到清漪面前,他抱住清漪的腿,仰起头来,“阿娘,是不是有很多人都不喜欢阿爷?”

  “你阿爷基本上就没有招人喜欢过。”清漪说着,想起这小子才和杨家其他小孩子混在一块,可能从其他孩子那里听到了什么。

  小蛮奴看着她,“阿爷不伤心?”

  清漪险些笑喷,当着孩子的面,她噗了一声,随后抬手叫室内的侍女都退出去,阿梨也跑出来,“阿娘,我听到有人说阿爷名不正言不顺。这个是甚么呀?”

  阿梨已经开蒙了,但是还没到理解这话的时候。

  可小蛮奴却已经懂了,他立刻拧了眉头,转头和阿梨解释,“就是说阿爷不该做丞相。”说着秀气的脸上戾气横生,“说这话的人就该死!”

  他这么大年岁的孩子,虽然还在读书,但早就不是那种懵懵懂懂的孩童,慕容定慢慢的给他灌输朝廷上的人和事,甚至有时候会带着他在议事厅和那些大臣们商量要事。在有些事上,早就不是无知孩童,他满脸的阴狠,和慕容定像了个十层十。

  清漪伸手揉了一把小蛮奴的脸,“你觉得你阿爷会伤心么?”

  小蛮奴很是认真的想了想,他犹豫了好会,终于是摇摇头。

  “对了,他就是不会伤心。”清漪嗤笑,她伸出胳膊把儿女都抱起来,阿梨还好,小蛮奴却沉的有些厉害。清漪只好先放开他们两个,“他会把人全家给抓起来,下大狱。”

  然后直接杀的杀,流放的流放。那一家子家破人亡。

  她说完,愣了愣觉得这么和孩子说又有些不好,“但不到非不得已,不能这样。”

  小蛮奴纠结的眉头都打了个结。清漪也纠结的很,孩子迟早都会从慕容定那里学会的招数,但是她偏偏又不想让孩子过早成为这样的人。

  “那,要是这些人想要把阿爷赶下去呢?”小蛮奴已经不是平常孩子,他知道的多得多。

  清漪眼神瞬时凛冽,手掌握紧,“那就只能你死我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夫蒙陀跪在寺庙里烧香:佛祖啊,给我两天清净的假期吧?我好不容易放一次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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