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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劝说


  作者有话要说:

  ***

  杨隐之看着此刻清漪的装扮,欲言又止。从进来开始, 他就注意到姐姐的打扮, 她身上还是汉人的衣着打扮,可那妖媚的亮色刺的他双眼生痛。杨家女眷在衣着, 几乎没有多少人穿着妖艳颜色的衣裳,而是颜色淡雅, 力求端庄。只有那些家里养的家姬才会穿这样的衣裳。

  “姐姐……”他双眼立刻就红了,哽咽难言。

  清漪见着他的视线黏在她的衣袖上, 那上面金线绣出了一朵蔷薇, 熠熠生光。她突然明白了杨隐之想要说什么。

  “怎么了?十二郎?”清漪原本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来。杨隐之双目血红,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

  十一二岁的男孩, 在这会已经不是可以随意玩耍的孩童。就算是在锦衣玉食的杨家, 也已经是个成人。杨隐之原本就聪明, 哪怕清漪不说, 他从这一身衣裳上也看出端倪来了。

  “十二郎君?”兰芝坐在一旁,见着事半大的少年突然掉泪。吓了一大跳, 连忙问道,“十二郎君,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杨隐之不理睬兰芝,只是对着清漪掉泪, 心如刀绞。他的姐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头!哪怕他们是侧室所出,但也是弘农杨氏的子弟,姐姐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后来又婚配宗室。如今, 如今!

  他死死咬住下唇,牙齿咬破了外头的皮,血珠沁了出来。

  清漪叹了口气,她伸手按在弟弟的肩膀上,“傻孩子,不要想得太多了。”有时候还真的不能想得太多,想太多了不仅仅对自己无益,反而还会弄的自己心情不畅。

  “姐姐!”杨隐之哑着嗓子哭了声,扑到她的怀里,“姐姐,到底发生了甚么!”少年紧紧抱住她,痛哭出声。

  “……你真的想听?”清漪扯了扯嘴角,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年人。她经历的那些事,要是有多少有别于别人还真的没有。但说出来,又有自己的心酸。

  “那日骑兵截道,我慌乱之中拉了清湄,之后逃跑路上,被骑兵追上,她就丢下我跑了。”清漪再说这话时,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怨怼。清湄把她丢在那里,和她亲手将自己推到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那里没有任何区别。

  她没有丢下清湄,可是清湄把她给丢了。是,清湄丢下她是人之常情,可是她难道就不可以恨她了么?!

  “甚么!”杨隐之听了她这话惊骇欲死,他嘴唇抖动着,呆呆抬头望着姐姐。双目呆滞,“四姐姐怎么会……”

  清湄是嫡出,北朝家族中嫡庶有别,汉人士族家族更是重视,但他们姐弟和嫡出的兄姐从未有过节。紧要关头,清湄把他姐姐一丢了之,曾经的姐妹情分可以说不再存在。

  清漪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些,她已经不再去回想。清湄现在是生是死,她都完全不知道。要说半点不怪清湄,她做不到。

  “姐姐!姐姐……”杨隐之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悲怆,什么世家子应当有的礼仪也完全顾不上了。被清湄丢在那里,四周都是粗鲁不堪的六镇骑兵,姐姐遇到了什么,他光是想一下,都觉得浑身颤栗。

  清漪抱住他,手抚在他的背上。

  “好孩子,哭甚么,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清漪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两下,“你也活着,我也活着,能开口说话,就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能活着就是福气,人活在世上,那就什么都有可能。

  杨隐之哽咽着点点头,他像个被安慰的孩子,依偎在她怀里。过了好会杨隐之止住了眼泪,想起之前清湄丢下姐姐这事,眼里露出怨恨来。哪怕知道清湄当时可能为了逃命,这个是人之常情,可他还是忍不住怨。

  “姐姐,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叫你受委屈!”这话说完,杨隐之抬头,看到清漪那身衣裳,悲愤突起,现在他们如今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姐姐被个鲜卑蛮子给霸占,他的生死也在那个鲜卑白虏的手里。日后又从何谈起!

  “你这话我听着心里舒服多了。”清漪在杨隐之头上揉揉,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梳洗了,哪怕竭力保持自己的整洁,头发上也不可避免的油腻打结。杨隐之知道自己现在模样不好看,他躲了躲。

  清漪不由得笑起来看向兰芝,兰芝立刻明白了清漪的意思,“奴婢就让人提水过来给十二郎君洗漱。”

  两人身上有伤,以前都是她们自己干活,现在慕容定重新拨了人过来,一切都有人代劳。

  “杨隐之见着清漪站起身来往外头走,他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姐姐是要去见那个人么?”杨隐之还记得慕容定和那个鲜卑人讨价还价的样子,脸上一阵不自然。任凭谁也不想亲眼看到自己被贩卖的场景。

  他不喜欢那个姓慕容的鲜卑男人。

  “嗯。”清漪点点头,“他把你带回来了,于情于理,我都得去谢他。”

  杨隐之满脸通红,咬住下唇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但是他还是抓住清漪的衣袖死死不放。

  “我去去就回来。”清漪道。

  “姐姐……汝南县公……你还记得么?”过了半晌,杨隐之牙齿里挤出这么句话来。

  “十二郎君!”兰芝惊呼。现在提汝南县公做什么?

  “我没忘记,”清漪抬起头,目光放远,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往事,她笑起来,眼里都露出柔软来“上回我在大街上看见他了。嗯,就是在陛下继位的典礼上,他还活着,骑在马上呢。”清漪轻叹了口气。

  说完,细白如葱根的手指抓住衣袖,慢慢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杨隐之眼睁睁的见着清漪走远。

  兰芝看着杨隐之盯着姐姐的背影发呆生怕他想不开,“十二郎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六娘子她不容易,前段日子……”兰芝察觉到自己差点就把之前那件事说出来,立刻闭上了嘴。

  “怎么了?”杨隐之回头问。他目光清亮冷冽,盯得兰芝立刻垂头。

  清漪到慕容定那里的时候,慕容定脱了上半身的衣裳,在院子里头树起了靶子,练习射箭。

  洛阳的那些汉化鲜卑贵族,绝大多数已经把祖传的骑射功夫都给丢掉了。没丢掉的,也没法和他们这些年年和蠕蠕较劲的镇将相比。安乐王早就和汉人文士无异,家里也没有什么武备库,靶子还是慕容定自己叫人取来的。

  那些亲兵见到清漪,目光闪烁了一下。侧身就放她进去了。

  清漪道谢后走进去,走过一道悠长而曲折的长廊,听到箭矢破空的嗖嗖声。她走到庭院里,见着庭院二三十步开外一字排着好几只靶子。慕容定赤着上身站在那里,此刻洛阳已经开始刮起了寒风,清漪站在那里都被吹的双手冰冷,他倒是半点都不受影响。

  慕容定眼睛紧紧盯住拉开弓,搭在弓上的箭镞微微向上拉起,弓箭射出的时候,会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才会射中目标。所以估算射程还不够,还要会一定的估算目标下刻会在哪个位置。毕竟射的活物,不是死的。

  修长白皙的手臂搭在弓上,拉起弓弦的时候,手臂肌肉鼓起,凸出阳刚的线条。琥珀色的眼睛盯紧了靶子上的目标,弓弦一放,在场的人只听得嗖的一声,箭矢直接射穿靶心。

  “好!”院子里头的亲兵立刻喝彩。

  慕容定抬头看了一会,撇了撇嘴角,露出一口白牙,“好甚么!都说百步穿杨,二三十步有个甚么好的?”说完,慕容定看了看四周,一脸嫌弃,“也不知道这安乐王要干甚么,把宅子修成这样!连骑马射箭都不方便!”说着他嫌恶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细小溪流。那条小溪流曲曲绕绕,水面澄静,里头还有几条富贵人家不会养的小鱼。

  清漪看了一眼,她向前走了一步,“这是仿照南边晋国的曲水流觞所造。”

  “……”慕容定闻声转过身来,就见着清漪站在那里,她见到他看过来,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后屈膝对他一礼。

  “曲水流觞?”慕容定好歹父亲也是刺史,人还没有文盲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明白清漪说的是什么,“那个不好,吃别人的口水。而是一群大男人。”

  清漪听到他这话,险些笑出声。怎么好端端的一件事被他一说就成一群男人互相吃口水了?

  慕容定见她嘴角勾起又生生绷住。冲她招招手。

  他才给自己找回弟弟,也应该对他柔顺点,清漪没有犹豫,走到离他两臂远的距离就停了下来。慕容定看看两人隔得这么远,挑了挑眉毛,向她伸出手,“过来。”

  清漪见他这一幅不悦的模样,知道顺着他来才是最好的,纤纤素手从朦胧的袖中探出放在他的手里。指尖才和他掌上的肌肤接触,慕容定立刻收紧了手掌,攥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拉入怀里来。

  一入怀炽热的体热还有雄性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半点缓冲都不给,直喇喇的闯进来。那两块微微隆起的胸肌直接撞在她手上,湿热的手感一路冲上颅顶。

  男人肆无忌惮的向她释放着男子独有的气息,如同初春季节,雄性卖弄自己的雄壮的身躯来吸引配偶。

  “将、将军!”清漪舌头都要打结了,这气息铺天盖地的,都不给她半分躲避的空间。她倒不会因为看着男人的肌肉就觉得如何,而是慕容定实在是尾巴已经快要翘起来了!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手掌都贴在了自己胸膛上,湿热的肌肤就在掌心下,还能感受到其下的心跳。

  这可就太微妙了。

  慕容定眯起眼,她的柔软柔若无骨,贴在胸口的滋味真是美妙。

  “你终于舍得来了?”慕容定把手里的弓丢给一边的亲兵,低下头来。“我还以为你和你弟弟有说不完的话呢。”

  清漪浑身上下不自在,她努力的把身躯挪的离他远了些。他另外只手搂住她的腰,柔软的身躯就贴了过来。

  “我过来和将军道谢的。”清漪抬头看他双眼道,细小的挣扎也停止了。挣扎的时候,肌肤摩挲,容易擦枪走火。她还是停下来的好。

  “哦,这个不必了。”慕容定笑,“反正之后你也要还的。”那夜俯在身上少女妙曼的身躯还有那令他浑身酥麻燥热不已的动作,他可都清清楚楚记得。

  他看了看那边的靶子,“你会射箭么?”

  清漪摇摇头,“未曾学过。”

  “这可不好,在六镇,不管女人小孩,个个都会射箭。”说到这里慕容定才想起清漪连骑马都不怎么会。他干脆把她拨过身子去,叫亲兵换一把拉力小的弓来,“骑马也不会,我们鲜卑人的孩子两三岁的时候,阿爷就要把他们放在马背上,到了长大,不用人教,都能好好骑马,再大些,带上绳套,指不定能套匹野马回来!”

  他说着把弓塞到清漪手里,“拿着。”清漪之前见到慕容定怎么拿弓,她学着他的样子把弓拿在手里。

  “倒也像模像样。”慕容定贴在她背上,给她调整姿势,“你拉拉看,看看能不能把弓拉开。”

  清漪依言拉动弓弦,不出所料,弓弦只是动了下。

  “你头回拉弓,还好。我小时候拉弓的时候,弓拉不开结果被阿爷吊起来打了顿。”慕容定说完叫人拿另外一张弓来。

  “将军……也被打过?”清漪听到这话有些不可思议,慕容定的叔父看上去也是一方的掌权人物,这会没科举考试,职位几乎都靠着举孝廉或者是父荫来的。做到了刺史的位置上,就能让一个儿子入仕途,慕容定虽然是鲜卑人,但也坏不到哪里去。

  慕容定拿弓过来,冲清漪一笑,“怎么不打?我们鲜卑人打儿子那是家常便饭,儿子不打不成器。和你们汉人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杨家里头不是很容易就对儿子们动手。除非的确干坏事了,那就打一顿,而且还有讲究,不能让旁人看见,拉下竹帘打儿子。

  “来,试试这个。”慕容定把换了的弓塞到她手里。

  “你现在才学,所以我拿教孩子的法子来教你。”慕容定道,清漪一听冷汗就冒出来了,“那……将军会不会打我?”

  “……”慕容定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他大笑,“我打你,好啊……”他贴近了她的耳朵,“你喜欢我打你吗?”说着抬手在她臀上拍了一下。

  “我伤还没好呢……”清漪转过眼,她努力扭过脸去。这家伙贴的太紧了,她都快要喘不过气。

  “嗯。”慕容定应了声,“等你伤好再说。”

  慕容定的手覆在她手上,带着她拉开弓弦,几次下来,清漪学的像模像样。

  清漪对手里的弓生出了几分兴趣,她摆弄了一会,想起杨隐之来。现在杨隐之是被救回来了,但他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如今杨家都散了,就算到时候杨家宗亲会慢慢聚拢,可天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而且她们这一支没有了当家的人,肯定会另外选一个族长出来,到时候新族长愿不愿意搭理她们还不知道呢。

  她想起了元穆,元穆能够跟随在皇帝车驾后,那么说明他现在性命无虞,把弟弟托付给他是好选择。不仅仅两人之间有婚约,而且杨劭和元穆之前也有过交情。

  “承蒙将军大恩大德,十二郎找回来了,但是也不好一直把他留在这里麻烦将军,不如把他送出去托付给故人。”清漪瞧着慕容定嘴角带着笑容,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提议道。

  慕容定闻言垂下头看了她一眼,而怀里的人也抬起头看他。她那双眼睛黝黑,几乎像从西域那边过来的黑曜石。乌黑的双目里水光潋滟,脉脉含情。任谁看着都忍不住心动。慕容定低头轻轻咬了一口她脸蛋,“这倒是不用,我既然花了三只羊把他换回来,那么就不在乎再给他多花点别的。”

  慕容定稍加思索,“这样吧,我让他在我身边给我提刀。”

  清漪目瞪口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怎么可以?!他就那点年岁又瘦弱成那个样子,别说替将军提刀,就连替将军做些打杂的活计都难!”

  要是真给慕容定做提刀的亲兵,以后杨隐之可能没多少脸去见族亲了。而且她觉得弟弟那个年纪就跟在慕容定身边东奔西跑,实在是太勉强了些。

  “的确是瘦了点,”慕容定笑眯眯的,那模样真的是只心满意足的大狼,“不过也不是不能调~教,而且年岁小就年岁小的好处,从小跟在我身边学武,到处长见识,到时候出去了他也已经练出来,谁也不敢小瞧了他。”

  “不是,这他实在是不堪重任!”清漪急了,杨隐之现在是个什么身子板,没人比她这个姐姐更清楚,别说他现在吃了苦,身体虚弱,就是之前过富贵日子的时候,杨隐之也是三天两回的闹病。

  她怕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弟弟被慕容定给折腾死了啊。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慕容定脸猛地沉下来。

  清漪摇摇头,“怎么可能,将军救了他,对他有大恩,怎么敢瞧不起将军。”清漪为了平息慕容定的怒火,身体靠在他的胸口上,他到这会上半身还光着,半点都不怕冷。而且不仅仅不怕冷,清漪察觉到他的体温源源不断的透过来。吹冷的手,也暖了起来。

  她的主动亲近让慕容定缓了脸色,柔香软玉在怀,他的心思都不在教弓箭上面了,他柔了声音,“若是怕他身体弱,到时候拿着肉奶养养就回来了,学学骑射,对身体也大有裨益。又不是纸糊的人,哪里会几下就到了?男人就该顶天立地拿着糙养,圈在宅子里头金娇玉贵的养着,这叫甚么事儿?连小娘子都当不得!”

  慕容定句句都在理,清漪心思转的飞快,现在是不违背慕容定的意思。而且现在不同往日,要是弟弟再拖着个病弱身子,日后会很麻烦。

  男人练武不仅仅是强壮体魄,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更是能将人的精气神给提出来。

  “一切都听将军的。”清漪道。

  慕容定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既然已经定下,立即就让人给杨隐之送去了环首刀马槊铠甲,还有各类衣物。亲兵都是他自个养的,吃他的饭,所以一切都是由他来发配。

  “姐姐,我不去!”杨隐之一脚就把那边的东西给踢翻了,一脚踹下去,盔甲的兜鏊被他踢得骨碌碌滚到了一边。

  汉人士族以做武将为耻,这股风气从魏晋以来一直都有。士族们更希望是用自己的谋略和家世姓氏,而不是一身蛮力和卖命。

  杨隐之自小也深受家族这种教导。武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可以驱使他们,但是绝对不能成为武将。

  杨隐之身体虚弱着,狠狠把盔甲踢开,那些准备好的衣服丢的满地都是之后,双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气。要不是环首刀和马槊都是铁家伙,他砸不动,不然也一块砸碎了。

  清漪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她沉默着过来,一件件给他收拾。

  “姐姐!”杨隐之见到清漪竟然还将那些粗人穿用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不禁着急。他是真的不想去给那个鲜卑人做亲兵!

  堂堂弘农杨氏的子弟给人做亲兵?哈哈哈!简直可笑!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想过把你托付到穆郎那里。”清漪抱起兜鏊她抬头看着杨隐之,目光清澈。那清澈的几乎见底的目光让杨隐别过脸去。

  “但是,他不肯。说要留你在这里,我劝过了,但是不行。十二郎,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道现在不是过去,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清漪手指抠紧,“阿爷已经没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杨隐之浑身一颤,他颤巍巍的转头,精致的脸上抽搐着。

  姐弟两人对视良久,杨隐之喉头赫赫两声,忍不住放声大哭。少年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管仪态嚎啕大哭。

  清漪蹲下身,等到少年哭的嗓子哑了几乎出不来声,她靠在弟弟清瘦的背上,“如今这世上就剩下你我相依为命了。所以不管用甚么方法,你必须要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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