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4 吻过
关芮成将裴宝儿抱上吉普车的副驾驶后，绕身回到驾驶室坐了下来，扭身看着她说道：“第一，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沟通是坦诚的，没有任何误会。第二，你想知道我的任何事情，你应该来直接问我，而不是听了别人的话，就来试探。我不是怕你试探，而是在不知道你想法的情况下，我担心你的误会会更深。”
“好，你所有的问题，一个一个的问，我全部回答你。”关芮成沉声说道。
裴宝儿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又转，最后说道：“第一，没有人和我说过什么，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做梦了。第二，我没有试探你什么，我只是在意你的情绪、在意你的看法，因为不自信而小心冀冀而已。”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唯唯诺诺、小心冀冀的样子，你喜欢乔安那样自信、果断的性格。可是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是残废、我被人抛弃，我怎么敢自信！”裴宝儿说得很平静，象关芮成一样的平静，只是在说完后，便推开了车门，红着眼圈对关芮成说道：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你不理解我。你不理解我为什么自卑、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对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小心冀冀……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大约不太适合结婚的。反正，你结婚的理由是为了方便照顾我，反正，我也不是那么想被你照顾。”
裴宝儿说完后，便伸出一只脚要下车去。
“回来。”关芮成伸手将她扯了回来，越过身去将车门关上后，按下了中控锁。
“我不想结婚了，你不能强迫我。”裴宝儿怏怏的说道。
“一码事归一码事，结婚的事情与刚才要说的话无关。”关芮成不容置辩。
“结婚的理由不成立。”裴宝儿鼓起勇气抬起眼睛看他。
“结婚是因为爱、因为责任，这理由自然是成立的。你的思路不要太发散了，结婚这件事不谈，说说乔安。”关芮成淡淡说道。
“我不听。”裴宝儿鸵鸟似的捂住耳朵。
“那说说你的梦。”关芮成伸手拉下她的手，目光盯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不说。”裴宝儿摇头。
“我很欣赏乔安，是欣赏而不是爱情。”关芮成也不再和她玩躲猫的游戏，将她的双手压制住、用身体的优势将她整个人控制在椅子上，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都将她怀疑的事情说给她听。
“我说了不要听不要听！你再说，我就不要和你结婚了。”裴宝儿大声说道，身体用力的靠在椅背上，拉开与他的距离。
光是这句话已经让她崩溃，从他刚才的脾气和这句话里，她知道有些事情一定发生过。但她不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她不是个勇敢的人，有些事情她不愿意面对。
“我不说你是不是要一直怀疑下去、一直要胡思乱想下去。”关芮成有些烦燥的说道－－说实话，关于他与乔安的亲吻，他确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是否能懂得，在劫后余生的时候，他们相互支撑的情谊，那吻带着对生命的敬畏与活着的喜悦，还有对她爱情的感谢，不带**，但他从未后悔。
她是否能理解，男女之间这种大过生命的交情，其实也是与爱情无关的。
而爱情……有时候只有自己能懂吧，或许没有人能明白他为什么会爱上她，可他自己知道－－她在课堂上流着口水的睡相、她在阳光下喊‘关老师’时候的调皮、她在怯懦的对他说我不想回家时候的柔弱、她对他大声吼叫说不要截肢时候的坚持，每一个她，都重重的拨动着他的心弦，让他的心时刻为她而动。
没办法，他就是爱上了这样的她呵，没有理由的为她而温暖、为她而柔软。
可她怎么就不信呢……
“宝儿……”
“算了，我不想知道。最后……反正你还在我身边。”裴宝儿红着眼圈转开眼去。
“我在你身边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别的原因。”关芮成沉声说道：“我是吻过乔安，当时我们差一点儿就死了，她救了我，我们劫后余生，喜极之下的发泄，没有别的意思。”
“恩，知道了。”裴宝儿重重的低下头，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
“人在生命的极限处的行为，你不要过度解读，你要相信我好吗？”关芮成松开控制她的手，将她的身体揽进怀里。
“你说的，和我做梦梦见的，一模一样。”裴宝儿抬头看着他，哽咽着说道。
“还真做梦了？”关芮成只觉得头痛。
“你又不信！”裴宝儿恼怒的看着他。
“信，信……”关芮成说得没有底气，第一次对这种情况生出无力感－－这是他不能理解的现象。
“好了，开车吧，我哭得累了。”裴宝儿敛着眸子，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低的说道。
“那你睡会儿。”关芮成用大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抹干，低头去吻她的唇，却被她扭开头躲开，不禁低低叹了口气，大手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后，坐直身体拉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重新上路。
裴宝儿一直扭着头看着车窗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一直没有再和关芮成说话，但也没有再提不结婚的事情。
关芮成的车子一直开得很平稳，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
在又连续开了7小时后，关芮成将车停在服务区里，帮睡着的裴宝儿调整了下睡姿后，自己才调下驾驶室的坐椅，然后拿了另一个毛毯躺了下去。面对着裴宝儿的脸，他想起他离京的那一夜，他们也是在车上依偎着睡了一夜。
那时候……她反而更信任自己。
关芮成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的闭上眼睛，虽极倦却并无睡意。
他在想裴宝儿说的话－－你对我是极好的，但你并不理解我。
他想这并不对，他理解她，只是他希望的处理方式并不是她那样的。但……无论如何，她是她自己，他应该去理解她的应对方式。
“小姑娘，你很磨人呢。”关芮成睁开眼睛，看着呼吸均匀的裴宝儿，宠溺的笑了笑，这才重新睡去。
*
后来的一路上，裴宝儿都显得特别的沉默。关芮成也没有强迫她说话，只是随时关注着她的状态，只要她身体ok，暂时也只能迁就她的脾气了。
裴宝儿倒没有多大的脾气，只是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关芮成。
知道是一回事，以为是一回事，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她心里总还是难过－－而且，边境那次……那次之后他就回费城接自己了。
到底什么意思呢。
她有些混乱了。
他欣赏乔安，他同情自己，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吧。
如果自己不是这么可怜，如果一切还和两年前一样，他会选自己吗……
裴宝儿侧眸看了关芮成一眼，在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将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慢慢的想着。想着他们相处的所有画面，想着初见他和乔安时候的感觉。
那时的他们……就象一对恋人一样，连气质、连说话的方式、都是模一样的。
所以还是他可怜自己，还是乔安成全了他的可怜，他们……都是好人。
*
回到费城的时候，是第三天的凌晨。当车子开进教师楼时，成丽谨已经在楼下等他们。
“妈，怎么站在外面，还是冬天呢。”关芮成停好车，摇下车窗对成丽谨打了个招呼。
“妈心情激动。”成丽谨呵了呵手，快步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在看到宝儿红肿的眼睛时，不禁愣了愣：“芮成欺负你了？”
“没有，近乡情怯吧。”裴宝儿轻声说道。
“也是，离开的时候也是挺无奈的。这一年费城也发生了很多事情，等你们休息好了，去把证拿回来，我给你们好好儿讲讲。”成丽谨理解的点了点头，伸手扶着她问道：“听芮成说能走了，现在能自己下来吗？”
“可以的。”裴宝儿点了点头，双手在大腿和小腿上各拍了几下，没感觉到发麻后，便一手扶着车子、一手拉着成丽谨，从车上跳了下来。
“都能跳了，恢复真快。所以还是要专心的做康复才行。”成丽谨见她身手利落，不见痛苦，不禁大喜－－这可是和结婚一样的好消息。
“是的，有关老师在的地方，都可以专心。”裴宝儿小声说道。
“这一路都累了，我们快些上去，你们洗了澡就休息，明天我让人送你们去民政局。”成丽谨点头，看着儿子一脸倦意的样子，心里不免心疼。
“我自己开吧，宝儿有些害羞。”关芮成笑了笑，从后备箱将轮椅拿出来打开后，示意裴宝儿坐上去。
“我自己……”裴宝儿本来想说我现在能走一会儿，但想想玩雪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她又不敢任性。
*
家里，成丽谨早将两人的换洗衣服准备好，所以两人吃了一碗馄饨后，成丽谨收拾了碗筷便回去自己的卧室。她知道宝儿第一次在这边住下，多少有些不习惯。加之还要面对自己这个老师兼婆婆，心里怕是更象打鼓一样了。
所以她颇有自知之明的将空间留给了小两口。只是她心里有许多疑惑－－明明是件大喜事，却没能从小夫妻的脸上看出喜悦。
虽说裴宝儿有解释，但她与关芮成的相处，总让人感觉到有种刻意的回避。
难道……
成丽谨有种将儿子拎进来问个清楚的冲动，但想想这是他自己的人生大事，还是让他自己去解决好了。
所以纠结半晌，克制许多，还是回到床上重新躺了下来。
－－－－－－题外话－－－－－－
1，宝儿说得对，关芮成待她很好，却并不理解她，在两人确定关系以前，她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但当关系越走越亲密，两人相处的问题越来越多，她做为恋人和妻子，对关芮成的要求便不只是单恋时候的那么一点点了。她已经开始在考虑，爱情中的理解与平等问题。
2，关老师说了事实，但这事实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特别是爱情中的女孩儿，很难接受吧。
3，比起当初对秦沐阳，宝儿对关芮成要理智和克制得多，就算以为他选择自己是别有原因，她在冷静下来后，仍然选择了坚持结婚。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她不再任性，她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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