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真相
赵皇后对着李璟微微一笑，才转身走了。
一路疾行，赵皇后来到了夕月宫，里面却没有一个人。
赵皇后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却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找到。
就在她满脸疑惑地四处看着空无一人的夕月宫的时候，却突然听人嚷嚷着：“走水了，夕月宫走水了……”
赵皇后一惊，就看到放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着起了火，还有浓烟弥漫到屋里来了。
跟在赵皇后身边的宫女都被吓得不轻，只有赵皇后还保持着几分冷静和镇定。
赵皇后抬手无助口鼻，沉声说了句：“快走。”
赵皇后和宫女们匆匆离开了夕月宫，再转眼，夕月宫已经被熊熊大火吞没了。
看着直冲天际的火苗，赵皇后若有所思，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李璟就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看到熊熊的大火，李璟下意识地就要朝前，一下子就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赵皇后看着李璟，他此刻的样子就像很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的他的时候一样无助，不过脸上那痛苦的表情，让她觉得分外陌生又扎心。
当年她也是这样着急的想要救他，可是换来了什么呢？
“月儿，月儿……”李璟喊得撕心裂肺，也撕裂了赵皇后的心。
看着他脸上纵横的泪水，她还是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他会不会也这么伤心难过？
不可能的吧，毕竟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
李璟的悲伤是那么明显，他到底有多在乎沈林月，宫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如今夕月宫里的这位葬身火海，李璟盛怒，宫人们禁不住人人自危起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什么，还是李璟的贴身侍卫上前，把他扶到了轮椅上。
“皇上，您不要这样，小心伤了身子……”
李璟现在哪里听得进别人的话，一双血红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不断跳跃的火焰，恨不得自己冲进去把沈林月救出来。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厌恶自己的不良于行，如果他好好的，就可以早些过来救月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大火吞噬。
“皇上……”赵皇后知道李璟在担心什么，她走上前，刚想开口告诉他沈林月并不在里面，他却猛地转头看向她，眼神冰冷的像是刀子，她在里面清楚的看到了恨意。
赵皇后一愣，耳边就想起了李璟的怒吼！
“赵云香！”李璟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名字，赵皇后听着，脸上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李璟竟然还记得她的名字！
“皇上……”赵皇后想解释什么，李璟却根本不打算给她任何机会，直接下令让侍卫把她押入了大牢。
大火终于被扑灭了，夕月宫也已经被烧的一片焦黑，只剩下残垣断壁。
李璟让人找了又找，却哪里都没有发现沈林月的踪影，甚至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没有尸体，李璟心下松了一口气，可是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再次问起了今天过来替他庆生的人有没有离开，还特别问到了慕容麒。
因为夕月宫走水，今天来给李璟庆生的人，都被扣了下来。定国的文武大臣和家眷自是不必说，就连其他国家的使节也被留了下来，他们虽然有意见，可是这宫里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留下来配合一下，倒也是应该。
就在人人自危的时候，李璟再次回到了宴会上，回来之前，他已经下令封锁宫门，彻查每一个人，既然没有找到沈林月的尸体，那就说明她人还在宫中，只要在宫中，他就一定可以找到她！
慕容麒从出事开始，就一直安静的喝酒吃饭，好似对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关心。
李璟特意多看了他几眼，却也看不出什么，毕竟慕容麒对和自己没关系的事情，想来都是这样冷淡漠然。
刚才那火太大了，他心里着急，很多事情没有想到，可是现在他知道沈林月没死，很多他忽略的问题，忽然间就清晰了起来。
李璟重新回到龙椅上，看着下面噤若寒蝉的人，脸上阴沉如水，“夕月宫走水，朕失去了一个爱妃，痛心疾首，所以朕一定要查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望各位使臣不要介意，待事情查清楚了，朕自会放你们走，到时候还是备上厚礼赔罪。”
慕容麒几不可擦的扬了扬眉，这个李璟竟然又使障眼法，不过这对他有利无害，他没要拆穿。
各国使臣一听，也都很给面子，直说会配合。李璟感激一笑，再次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了。
阴暗的天牢，只偶尔有亮光招进来。赵皇后养尊处优惯了，从来没受过什么苦，可是她现在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跌坐在稻草上，表情却从未有过的平静。
赵云香忍不住想，她做人是有多失败，曾经她一心想救活的人，现在却一心想她死！
或许，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吧……死了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了……
天牢的门被打开，李璟从外面被推了进来。
赵云香看到他，并没有上前解释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这是她爱了整个一生的男人，可是现在她才突然发现，他好陌生，好像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她看不懂李璟，从来没有看懂过。有时候她真的很想问他，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她了吗？可是她问不出口，她并不是个喜欢提要求的人，她也从来没想过他会因为她曾经拼命救过他，他就会爱上她。
对于爱情，她不想乞求，所以一直默默地爱着他。她想着只要她对他好，有一天他总会爱上她的。可是她做了那么多，却不曾换来他的一个正眼。直到沈林月出现了，她这才明白，不管她做多少都没有用，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人！
此刻，他大概为了他的心上人，恨不得要将她千刀万剐吧，毕竟他觉得她是凶手，她是害死沈林月的人！
“说，你为什么要害月儿？你把月儿藏到哪里去了？”李璟从来不曾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暴怒的样子，脸上的肌肉一直再跳，看起来有些狰狞。
赵云香很平静地看着他，微微一笑：“皇上为什么以为我要害她，为什么觉得是我把她藏起来了？”
“夕月宫走水的时候，只有你去了那里，你去那里干什么？”李璟没什么耐心，大声质问道。
赵云香看他这个样子，忽然间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听说有人要害她，想去帮她，皇上信吗？”
“你觉得朕会信吗？”李璟的声音越发冷冽了。
赵云香只觉得心痛到麻木，反而不疼了，她冷哼一声：“皇上为什么不信呢？”
李璟的耐心被磨得所剩无几了，他紧紧地盯着赵云香，压着声音说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都做过什么事！”
“哦？我做的事？我做过的事，皇上都知道，都清楚吗？”李璟这样说，只会让赵云香觉得更加的失败，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知道的话，就是明明知道她爱着他，却还要这样对她，就是说明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她！
李璟皱了皱眉，赵云香的话终于耗光了他所有的耐性，他急急地朝她吼道：“赵云香，朕现在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把月儿藏在那里了？”
赵云香终于绝望了，她别过头，不再看李璟，淡淡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过害她，我也确实是听说夕月宫里出了事情，才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把她藏起来。”
李璟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盯了赵云香的侧脸看了好久都没看出什么，便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似乎感觉到李璟要走，赵云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就当是让自己死心。
“十五年前，雪地里，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李璟的身形一下子僵住了，脑海中就想起了沈林月曾经问过他的问题。
她问他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把她带进宫。那时他跟她提起过十五年前的事，可是她却看起来完全没有印象。现在，为什么赵云香提起了那件事？
难道？李璟不敢深想，更害怕坚持了十五年的事情，到今天才发现是他搞错了，所以他第一次当了一个逃兵，快速的离开了天牢。
赵云香看着李璟头也不回的走了，两行热泪无声的滑落，这次她真的死心了……
李璟从天牢回来之后就开始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都是赵云香的那句话，“十五年前，雪地里，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宫里的搜查还在继续，可是李璟似乎不再关注结果了，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变化，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如此。
李璟正在出神，公公忽然禀报说慕容麒来了。
他本来不想见，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现在脑子里很乱，他急需有个事情，可以让他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
慕容麒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了一脸纠结的李璟，不由得讥讽的勾起了唇。
或许李璟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从前陈国独大，为了以防各国妄动，曾要求过他国派遣王储到陈国当质子。
他和慕容麟都是质子，而李璟也是，原本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自然是受尽欺负。
那时，他和慕容麟因为是异卵双生的兄弟，所以被世人看做是不吉利的存在，没少受欺负。而李璟则是因为从小身患残疾，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对象。
他还记得那天他去冷宫里偷偷看月儿，回来的路上就看到晕倒的李璟，还有一个跑向远处的红色身影。
按照以前的他肯定不会管他，毕竟他们这些人，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是生死有命，怨不得别人，可是认识了月儿，他的心没有那么冷了，所以犹豫了一会儿，他背着他，把他放到了他的宫门口，还想了个法子，让宫里的人尽早发现了他，才没让他被冻死。
前今天他问过月儿知不知道李璟为什么抓她？月儿就把那天李璟跟她说过的话，告诉了他。他一听就想起了这件陈年往事。
李璟应该是误会了，他想要找的应该是那个红衣女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把她当成了月儿？
只是不管什么原因，竟然把自己的女人都弄错，就这一点，他瞧不上李璟！
“皇上是不是很好奇，本王为什么这时候来找你？”
“不知麒王爷找朕有何贵干？”
慕容麒轻轻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李璟从他的笑里感觉到了一丝轻蔑，这让他很不舒服。
“皇上应该还记得十五年前在陈国遇到的事吧……”
李璟皱起了眉，刚才赵云香才提过十五年前的事，怎么慕容麒又提？
“你知道什么？”
慕容麒深深地打量了李璟一眼，看他情绪这么激动，貌似是知道了什么。
“当年是本王把皇上您送到了离宫。”
李璟一脸的震惊，很快却又正了正脸色，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说说本王就会信吗？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我在遇到你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人，是个女子，一身红衣，她正跑着要去叫人。”
李璟的瞳孔猛地放大，他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谁？那个女子是谁？”
慕容麒看李璟这么激动，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名字：“赵云香！”
李璟脸上很精彩，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把他的冷静劈的一点儿都不剩。
“你胡说，朕问过，他们都说是位公主救了朕，而那附近只有月儿！”
“皇上，本王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不是月儿，因为本王正是从见月儿回来的路上见到了你！皇上也问过月儿了不是吗？月儿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或许你应该直接去问赵皇后，她肯定会给你满意的答案……”
李璟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起来，脸上的错愕，震惊，痛苦，各种表情轮番上演，他真的不能接受这么多年，他一直认错了人，更不能接受本来他应该要倾心相待的人，却一直被他冷落。
赵云香嫁给他这么多年，他几乎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她，每次都是冷言冷语。他明知道她爱他，还把她的爱当成是别有用心，刻意奚落嘲讽……
想起每次他对她冷嘲热讽时，她脸上那受伤的表情，他只觉得不能接受。他怎么能接受，自己一直找到的人，其实就一直在他身边，还深爱这他，却每次都被他狠狠地伤了心。
大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李璟低着头想了很久，再次抬头看向慕容麒的时候，他脸上有些失神……
看了慕容麒好一会儿，李璟才说：“你走吧……”
“本王告辞……”慕容麒直接退了出去。没过多久，李璟就下令不用搜了，被困在宫里的人也解了禁令，各回各家了。
慕容麒一得到允许就马不停蹄的离开了皇宫。
沈林月从离开的皇宫的那一刻就在紧张，她害怕李璟会发现，会追上来，又害怕慕容麒留在宫里会不安全。
意识到自己在担心慕容麒的安危，沈林月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白天的时候，慕容麒就应该安排了马车带着阿离和念念先离开了。
沈林月现在和白雅坐在一辆马车里，马车跑得很快，就是为了早一些赶上两个孩子，她现在真是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孩子的面前。
白雅自然看出了沈林月眼里的渴望，在一边安抚着，“别着急，我们很快就能赶上两个小家伙的。”
“嗯。”沈林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又沉默了一会儿，沈林月忍不住问：“慕容麒，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白雅看了眼忧心忡忡的沈林月，一脸的打趣，“怎么，你担心他啊？”
沈林月低下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说：“当然，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才以身犯险。”
白雅坏坏一笑，看破不说破。“不用担心，他早就计划好了，不会有事的。再说就算有事，他也会看着办的，毕竟他可是战神王爷，不用担心他！”
沈林月咬了咬唇，沉默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会担心慕容麒，忍不住一遍遍的祈祷着他不会有事。
马车跑得很快，出城之后，没多久竟然遇到了一家客栈。
一行人都疲惫的不行，难得遇到客栈，白雅提议停下来休息。
沈林月在客房里坐立难安，每回外面有动静，她都以为是慕容麒来了，可是每次都不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疲惫的沈林月终于当不准困意，眼皮打着架就歪倒外床上追了过去。
睡梦中，沈林月感觉一直有一只眼睛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很累，眼皮沉的抬不起来，却还是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谁，他的唇就覆了上来。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沈林月终于看清了压着自己的人是谁。
如此的亲密，沈林月是抗拒的，忍不住挣扎，可是她因为太过疲惫，她的挣扎看起啦更像是欲拒还迎。
慕容麒似乎被刺激到了，完全地不管不顾，最终沈林月还是妥协，本身她就对他没有多抗拒的。应该是说，只要是他，她就无法抗拒。
情到浓时，慕容麒在沈林月耳边低低地呢喃，“我再也不会放过你了……”
慕容麒的动作太粗鲁，沈林月轻哼一声，他才终于慢慢温柔了下来……
一场情事结束，沈林月早就累的晕了过去，慕容麒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一脸的满足，他的月儿，终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怀抱。
李璟坐在凤仪宫里沉思，没过多久，侍卫带着赵云香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却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她。
赵云香不知道李璟为什么又让人来到这里，是要发落她了吗？
“朕，不会再找别的女人了，从此，真的后宫只会有皇后一人，可好？”李璟想了许久，这是他唯一能让他原谅他的办法了。
赵云香张着嘴，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听到的话，李璟竟然说给她听了。为什么，她不懂？为什么忽然对她说这样的话，他不是爱沈林月爱到深入骨髓，想要她死吗？
赵云香长久的沉默让李璟心里有些不安，他刚抬头看向她，她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皇上，臣妾请求带发修行，每日烧香拜佛，为皇上和定国祈福！”
李璟皱紧眉头看着赵云香，“什么意思？”
“臣妾累了，不想再理这红尘俗事，愿意让出皇后的位子，让给更有能力的人坐。”
“朕不许！”
李璟很激动，他听赵云香这样说，心里觉得她好像又要马上离开她了一样，就像十五年前那样，他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完她带给他的温暖，她就放开了他，离他而去，只留给他一个模糊的背影……
这样想着，李璟身子往前倾想要抓住赵云香，却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赵云香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了他，把他抱在了怀里，“皇上，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要不要叫太医。”
躺在赵云香的怀里，感受到熟悉的温暖，李璟眼里涌出了泪花，他抬手紧紧圈住了她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鼻音很重地说了句：“对不起，是朕错了，朕以后再也不会把你认错了，你不要离开朕好吗？”
赵云香本就心软听李璟这样说，一瞬间也热泪盈眶，他这是终于记起来了，可是她好委屈，不是他一句对不起就过得去的。可是，她还是舍不得拒绝他，也当是给自己再一次机会。
“好，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再也不会离开皇上。皇上以后，也不要在不理臣妾好吗？”
“好。”李璟说着又紧了紧自己的怀抱，他悔恨自己认错了人，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可是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应该够他跟她赎罪了。
沈林月睁开眼睛，就看到慕容麒正支着头，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想起昨晚的事情，脸颊上一抹绯红，她拉起被子盖住了脸，就听到了慕容麒的闷笑，她本来没明白他笑什么，结果一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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