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次
</> 俞成景在办公室气得直跺脚，这姜珍珠算是他手下最吊儿郎当的艺人，工作不上心，有活就接，没活也不着急，得人在背后赶着才动。
能接到这次婚纱平面的拍摄，真是走了狗屎运。
得，通知她，还是老样子。
俞成景喜欢勤快有上进心的艺人，对姜珠这种，是说原来的姜珠，赶也赶不动，整天只知道挥霍玩乐，月月光，工作不上心，干脆就散养着，能给的机会给，愿不愿意去是她的事。
得亏姜珠有张好脸蛋，能在这不进则退的圈子混到今天
。
俞成景对她也是恨铁不成钢，可又有什么办法。
如今换了个芯子，脾气照样不咋样，他并不知道姜珠已经不是原来的姜珠，依旧把他气得够呛。
“明天早上四点，摄影棚，地址发给你了，不准迟到！”
俞成景生气归生气，压下脾气，到底没把“你爱去不去”这话说出口，也不等姜珠回话，“啪”一下就挂掉电话。
以防听到什么让他更火大的话。
姜珠：？？？
“这经纪人脾气怎么这么暴躁？”
“爸，你这态度，人家能不生气吗？”估计以前类似的事情也没少发生。
“我这不还没适应，鬼晓得她竟然还有经纪人。”
而且这经纪人还管事，还找得到活，可姜珠……真心有点不太想干。
“闺女，你说这活到底要干啥？”
“类似拍杂志硬照吧，他不是给你发了地址，你先看看。”佟月凑过去说。
姜珠点开俞成景发来的短信，公式化的工作行程安排：品牌婚纱系列宣传照平面拍摄，16号早上四点新东路89号，酬劳当天结算。姜珠。
这口气，估摸是俞成景直接从备忘录复制粘贴过来
“我不会这个。”姜珠看完就皱眉。
“爸，依样画葫芦总会吧。你们公司不还请过代言人，杂志海报上那些照片也没少看。”
姜珠纠结：“欣赏是一回事，自己上是另一回事。你让一快五十的大老爷们踩高跟鞋穿蕾丝婚纱撩汉，咋地，搞行为艺术呢，就这，咱直接进军艺术圈算了，绝对一股清流，瞧一眼，就醍醐灌顶。”
佟月：……
“您想得真美。”
“醍醐灌顶，那是辣眼睛吧。”佟月鼓起腮帮子，“鬼畜圈愿意要您就不错了。”
“鬼畜圈是啥？”
“是代沟。”
“把阿飘圈养起来养肥了宰了吃？原来你们年轻人口味这么重。”
“……”
佟月掩面，三年一代沟，她和老爸之间隔着一个银河系：“咳。爸，别转移话题，说正经的，明天不许迟到，这次拍摄你不能不去，本来以你现在的身份就没什么资源，再不抓紧，就真得一辈子窝在这个身体里了，您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她才不要当啥姑娘，她是铮铮汉子！
可这也太羞耻了点，要穿婚纱，穿高跟鞋，还得撩汉？？？
她对男青年与男青年之间的情感交流完全没兴趣好吗
！
“我只会抽烟喝酒烫头，娱乐圈啥的，反正艺人必备技能，我弄啥啥不会。”姜珠跟闺女大眼瞪小眼，无辜脸。
佟月叹气，小脸皱得，要把老爸调\教成影后，实在不是易事。
“万事开头难，爸，不要怂，就是上！”
“不会咱们就学，现在平民网红那么多，又不是科班出身，照样能拍出漂亮照片，您现在条件多好，千万别随便放弃，没那么难。”佟月苦口婆心地劝。
姜珠撅嘴：“……好吧。”
佟月扬唇一笑，眉眼弯弯：“那咱们晚上先试试，免得明天两眼一抹黑，睁眼瞎。”
“行吧……”
姜珠的回答很虚弱，佟月立刻跑去拿笔记本电脑，输入关键句：如何随拍摄硬照，硬照拍摄常用小技巧，搜罗了几个系列的杂志大片，放大再屏幕上直接搬到姜珠面前——
“爸，你先研究模仿一下。”
“试试看？”
姜珠：……
佟月翻了单反出来，镜头内更容易瞧出缺陷，姜珠的身体有点不太听使唤，并不习惯于这些姿势，肢体语言不够有张力，不够自然，看起来总有点别扭。哪怕是一个简单的扭头，也很难找到相应的感觉和角度。
姜珠有点暴躁。
拍个照片咋就这么难？？？
“闺女，我快扭成麻花了。”
“爸，还差得远呢，您得扭成海带精才行，下巴往上再抬一点，往左。”
“肩膀，肩膀，太僵了，自然下沉。想象你现在就是一只柔软的海带精，扭啊扭，萌萌嗒。”
姜珠：“……”
佟月：“……抱歉，顺拐说了。”捂脸。
……
有一个消息。
经过初级平面模特训练，姜珠……依旧没有出师。
赶鸭子上架也没用。
“啊！！！”
姜珠着急上火，抹了一把心酸泪。
佟月叹气，安慰地拍拍老爸的肩膀。
姜珠摆摆手，坚强道：“闺女，我没事，未曾在长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语人生，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哟，开悟了！
接受现实了
！
“爸……”
“咋了？”
“您别一言不合就唱起来。”
姜珠：哭唧唧！
……
…………
经过一晚上的加急小灶，半瓶子水晃荡的姜珠睡眼惺忪地到达摄影棚，佟月跟在后头打了个哈欠。四点到，她们三点多就得起来，天都没亮。
无论对姜珠还是佟月，这经历都挺新鲜的。
过去佟月只以粉丝的身份围观过娱乐圈，她早就打算好等大学毕业就进这圈子工作，没想到，老爸一朝变姑娘，她也早早跟着接触这个圈子的边缘。
起早贪黑，一点儿也不轻松。
当然，不只她们早起，化妆师也来得早。
城市的街道上空空荡荡，摄影棚里却人来人往，灯火通明，无比忙碌。
佟月千叮万嘱：“爸，您今天得亲和点，千万别得罪人。”就怕她爸高位呆惯了，惯出一身大老板的毛病。
“咋亲和？”
佟月愣了一下：“微笑？反正您看着办。”
“……得！”
姜珠觉得这个自个儿还是很有经验的。只是这里根本没她说话的份，人一到就被分配出去，化妆，换衣服，管你睡醒没，先给你化上再说，没精神也得打起精神。
说实话这里还真没几个跟姜珠这样没睡醒的。
姜珠坐在化妆镜前，内心非常忐忑，商海沉浮多年，都没有此刻初出茅庐愣头青似的感觉，陌生又紧张，还昏昏欲睡……这滋味，酸爽。
耷拉的眼皮刚睁开点，就被一坨香喷喷的东西糊她一熊脸，紧接着，头发被人往后一拢，一揪。
“诶妈呀！”
“弄啥嘞！这是弄啥嘞！”
佟月在一旁默默捂脸，这口音。老爸说话本来就一口大馇子味，年轻时走南闯北待了不少地方，口音那个混地，后来她爸的普通话就再也不能好了。
姜珠这么一叫唤，隔壁桌，隔壁隔壁桌，隔壁隔壁隔壁桌的模特化妆师全都分神看了过来。
气氛有点诡异……
大概是没见过化妆做发型还能叫唤一口方言的模特。
真的不会被化妆师一大嘴巴子抽死吗？
佟月都不敢看化妆师的脸色。
一定黑地跟锅底灰似的。
万万没想到
。
……
…………
化妆师也被姜珠一口大馇子味的方言给震住了，怔了怔，下意识道：
“妮儿，给你薅头发啊。”
姜珠顿时机灵：“呦，老乡啊！”
“是……老乡！”
“诶妈呀你是哪个屯的嘛！”
“那个屯俺晓得！”
“俺就是昨个睡地怪不得劲的，刚才真是对不住，下回俺请你吃酸菜锅！”
“妮儿，你喝二锅头不？”
就这样……
化妆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姜珠一口贼溜的口音拐成了失散多年的老乡，那热情劲儿，顿时从陌生人变成了姐妹好啊，二锅头啊，不嫌多啊。
现在她们已经讨论起哪种二锅头喝起来更得劲。
可以，这很爸爸。
闺女目瞪口呆。
周围其他模特化妆师看俩人的眼神，也愈发诡异，同乡见面会啊这是。
说好的知名设计师国际红牌高大上仙气飘飘的婚纱系列摄影呢？他们怎么说都是高贵冷艳的时尚圈人士，你们这大馇子味的口音都快把他们给带东北屯里玩泥巴去了……
莫名其妙地。
姜珠有了在娱乐圈的第一个小伙伴。
佟月由衷地佩服老爸，不愧是成功人士，不愧是当年妈妈看上的人，到哪儿都吃得开。
好吧，她又多了一个阿姨。
化完妆，姜珠已经和化妆师成了好姐妹。
“诶妈呀，大妹子，我还没问你叫啥呢！”
“安娜。”
“哦？这名字洋气！我就叫你安姐中不中？”
“妹子，中！”
安姐激动地猛拍了下姜珠的肩膀。
佟月：“……”
开门红也不错，然而打完一个小boss不算啥，更大的boss还在后面——
高跟鞋！
这才是姜珠真正的，宿敌！
“闺，闺女，扶着点。”
“爸，爸爸快不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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