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难以交代!

　　这个发现其实也是巧合。

　　无由醉在这几百年里，待过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自家曾经的高门大院，岳水山，再然后就是漱风山庄了。现而今出了事，他自然会对自己的家乡和岳水山那边格外关注些，一听说此事，就立刻去探听这两个地方有没有异状。

　　风送回来的讯息并不怎么好。

　　无由醉本想亲去一趟，可想到岷山距离岳水村的距离并不算远，小冬和明日正好去岷山办事，不如先让他们去双流镇及岳水村一趟，最好能封锁可疑的水源，阻止尸殖丸影响到更多的人。

　　听完此言后，冬饮冰只沉吟了几秒，便转头对长琉璃道：

　　“抱歉，我现在有些急事要去忙。明日跟你进去便是。”

　　明日愣了愣，立即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急道：

　　“我与你一起……”

　　冬饮冰摇头，想将手抽出，却不得其法，明日抓她抓得紧紧的，竟然一丝也挣脱不得。

　　她不禁失笑：

　　“明日，这是做什么？咱们说是来助岷山，但是我能做的委实不足，你进去说清原委、道明情况便足够了。若是只叫长公子一人回去，于礼不合。”

　　明日一本正经，可绝不迂腐，“于礼不合”这种理由是很难说服他的：

　　“不行！我要与你一道！若是你再出什么事儿，我怎么同百里他们交代！”

　　冬饮冰一怔，明日那认真到灼烈的眼神直撞了上来，让一股酸涩冲上了她的喉腔深处。

　　自己三百年前的死，成就了自己的壮怀激烈，可对他们而言，那到底是怎样的感受呢？

　　思绪的游移，让冬饮冰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现如今你我的法力都不足，若真是碰上什么争斗，是你护我，还是我护你？还是我们俩对看着无能为力？”

　　这个问题，对于思想单纯的明日来说太难了，所以，在想不通的时候，他就选择放弃思考，像个孩子似的死死地揪住她的袖子不肯松手，也不肯说话，倔强而隐忍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望向冬饮冰。

　　无法，冬饮冰只好冲鱼阳丢了个眼色。

　　鱼阳是冬饮冰带出来的，再木也知道此时该做些什么，他适时地插/入其中，笨拙地打了个圆场：

　　“明将军，这里不是还有我么？我与冬将军一起去便是了，务必护得冬将军周全。”

　　明日听到这里，表情才稍稍松动了一些，也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的失礼与任性，怪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后，他小声却坚定地吩咐鱼阳道：

　　“切记，保护好她。”

　　虽说是打圆场，可鱼阳此时却凝重起来，他点点头，神色平静却透着股决死的意味：

　　“属下谨记。”

　　看到这种类似于生离死别的气氛，冬饮冰忍不住有些想笑，便故意用无由醉说话的语调道：

　　“干什么干什么？盼我出事情啊？有没有一点良心的？好了，我先去了。先说清啊，我去岳水村，用不着担心。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你就先回漱风山庄去。知道了？”

　　明日乖乖地点头，神色间的黯淡显而易见。

　　直到冬饮冰离开后，他还直勾勾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他总是这个样子，望着冬饮冰的眼神专注得吓人，这还曾让百里一度吃味吃得厉害，无由醉也在私下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过他，问他是不是对他家小冬有意思。

　　说实在的，没有。

　　明日是经历过男女之情的，在看到长明澈练剑的时候，剑尖挑起漫天狂舞的落花，将花瓣从中间剖开两瓣时，他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叫他自己都害怕。

　　看到饮冰，他的心也会跳，只是，这种跳……是恐惧。

　　他怕她再消失不见。

　　那是他三百年前尊敬又亲近的朋友，在三百年后，他终于又见到了她。

　　他怕这样的奇迹是一堆精心堆砌而成的沙堡，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没影儿了。

　　长琉璃是没法理解明日的心情的，他回过头去想进山门，却看到，他的姐姐，不知从何时起就站在了山门口，望向明日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距自己千里万里的人。

　　像是在眺望着她永无可能爬上的山峰。

　　长琉璃没来由地心下一突，出口唤道：

　　“……姐？”

　　长明澈这才收起了那眺望般的目光，微微颔首，一步步拾级而下。

　　明日听到这一声唤，也回过头去，与长明澈目光相接，他才露出了一个表明自己没事儿的笑容。

　　当然这个笑容落在常年察言观色的长琉璃眼中，那叫一个难看。

　　长琉璃本能地觉得刚才的一幕有些尴尬，或许姐姐看到了准姐夫牵冬饮冰的袖子那一幕，他自觉有义务解释清楚。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多余。

　　在他踌躇间，长明澈已经走到了明日身前，冲他伸出了手去：

　　“走吧。”

　　明日心事重重地抬起手来，把手掌压在了她的手心上，沉吟片刻后，突然用力攥紧了。

　　他抬起头来，目光一片澄澈清明，叫人没法怀疑他有什么旁的心思。

　　他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长明澈静静的脸：

　　“此次投毒，所下的毒/药有极大可能性是尸殖丸，是浮屠他们策划的。尸殖丸可解，刚才饮冰已然为这小女孩解毒，你们不妨参照一下。遍查周边水源，那是最有可能的毒源。……明澈，你知道，饮冰是我的朋友，我若是放任她就这么离开，要是出事，真的难以对百里他们交代！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向自己交代！”

　　……受不起了，他承担不起那样惨烈的损失了。

　　此举若说是不过分，那才是假话，但长明澈没有像平凡女子那般生气吵闹，她一如既往地淡然，望着明日的眼睛，微笑：

　　“好，去吧。”

　　沉默不语的姐弟俩看着明日就这么追随着冬饮冰而去。

　　长琉璃悄悄打量着自家长姐的脸色，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是说什么似乎都不大合适。

　　正在他犹豫之时，耳畔突然飘来了一个缥缈似梦一般的语调：

　　“琉璃，你觉不觉得，我和他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个冬饮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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