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哪一方?

　　说到这儿，无由醉抬起头来，笑得一派天真，还有点儿腼腆，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小冬，我都忍了三百多年没有出去玩了，是不是很乖啊。”

　　冬饮冰默默地咬紧了唇。

　　推想无由醉有所隐瞒是一回事，但看到无由醉这副样子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控制不住地想到了三百年前发生的事儿。

　　那时候，从仙牢里逃出来后，无由醉就暴露了他爱玩的花花公子本性，常常去花楼勾搭姑娘，百里受不了他每次回来带的那一身脂粉味儿，每次他回来都会把他堵在门外逼他去小溪里洗澡。

　　而爱干净的浮世更是受不了，他的主意也想得比百里更阴损，在拉着明日归一通商议后，某日，无由醉又兴冲冲地跑到一家新开的花楼里，点了一个花魁和几朵长得也颇有姿色的小花，开心地准备开吃的时候，明日直接闯进了门来，开口就是一通惊世骇俗的哭诉：

　　“无由醉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了这辈子就爱我一个人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送我祖传手镯的时候说了什么？你在娶我洞房的时候又说了什么？你……”

　　还没等明日抒情完毕，满头黑线的无由醉就在一票姑娘诧异的视线中，抓住明日的手狼狈奔逃了出去。

　　浮世是光明正大地打着“无由醉的身体很重要不能让他这么随便败坏明日你也是这么想的吧”的借口，让明日去搅混水的，而明日是个认真到了骨子里的男人，还特意在家里排练了七八遍，给冬饮冰、百里和浮世各演了一遍，才跑去花楼激情演绎的。

　　因此，冬饮冰完全可以想见，那时无由醉脸上精彩的表情。

　　回来之后，冬饮冰也教育过他，别老出去搞那些事情，小心年纪轻轻就被榨干了身体。

　　百里则说得更加露骨：“我不希望你带回来什么病然后传给我。”

　　对此，无由醉却满不在乎：

　　“这世上的姑娘都像花朵儿一样，我去买她们一夜的花期，是对这种美丽的珍重和爱啊。”

　　冬饮冰表示自己不想说话，并想对某人脸上砸上一个花园。

　　但是，就是这个念叨着姑娘像花朵儿一样的家伙，现在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三百年都没有碰姑娘，是不是很乖。

　　冬饮冰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忍住眼眶的热意，闷声道：

　　“这副浪荡公子的做派倒是怎么都改不掉。看着就像是在风流圈儿里打滚的。”

　　无由醉的确是个在风流圈儿里打滚打惯了的。

　　在察觉到她眼角那一抹微红后，他便抬手拥住了冬饮冰的肩膀，温柔地在她的肩膀上拍拍，又摸摸，像是在抚摸一件珍惜的宝贝一般：

　　“现在我能碰到的姑娘，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可不能因为我瞒着你这件事生我的气，否则我会伤心的啊。”

　　冬饮冰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轻蹭了蹭之后，才想起来某个细节：

　　“等等，那你之前养的猫，还有你的狐狸……”

　　无由醉把手指轻按在冬饮冰的后脑上，没给她机会抬起头来，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自己都知道，他的脸色肯定难看到了极致。

　　一张忧伤的脸，不能给他们看啊。

　　所以，他在眨了眨眼睛后，换上了那副微笑着的、天真无辜的笑颜面具：

　　“你说我娘子吗？我自有办法，要不然这几百年间，我岂不是过得太无生趣了点儿？总要养点儿什么，来消遣消遣吧。”

　　疑惑暂解的冬饮冰，也很快稳定了情绪。

　　现在，时间对于他们异常宝贵，不知道仙界什么时候会打过来，也不知道浮屠会不会再度来游说，或者在他们壮大起来前就索性先灭掉他们，因此，短暂的伤感只能权作调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冬饮冰没想到，无由醉的身体会是这样的情况。

　　这样一来，情况之严峻，就超乎了她的想象。

　　首先，无由醉必须隔绝跟大批人马的接触。

　　这意味着，如果要想避免最坏的情况，无由醉必须和他们分隔两处。

　　这样一来，法力最突出的无由醉，其实并不能对他们形成实质上的保护，如果仙界倾尽力量，先集中力量对付无由醉，再派出平逢的几位仙人和无代无回两位上仙，就足够把整个漱风山庄拿下了。

　　仅凭浮世一人之力，是根本无法守护好漱风山庄的，更别说百里、明日和自己，百里的手中再有神器再骁勇善战，那也只是孤兵而已，若是遇上大批人马，他们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其次，除了漱风山庄外，无由醉其实根本是无处可去的。

　　据他所说，他根本不能在一个地方过久地停留，只能不断前行。

　　而招揽人马，必须要有一个固定的据点和栖身地，换句话说，如果让无由醉留在漱风山庄，他们这一行人，也将面临着无处可去的窘境。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一个可供依靠的靠山。

　　岳水山？根本不可能，那四周有民居，有人烟，若是在那里动起干戈来，死伤的只会是平民，岳水村好容易再建起来，冬饮冰不可能允许眼睁睁地看着它因为自己的缘故再一次毁灭。

　　岷山看上去算是一个去处，但是明日归与长明澈的感情要是在此时摆上明面，对岷山的声誉和地位都会是一个巨大的影响，事实上，任何仙派若是在现在的风口浪尖上对他们有所表示，都会被视为叛离仙界。

　　现在，浮屠一方已经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另一边仙界的态度虽然还是暧昧不明，但冬饮冰相信，这么长时间他们按兵不动，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无灵仙人的偏激，只是他个人的性情所致，仙界，想必更愿意让这件事情和平地得以解决，有朝一日，必然会遣人前来招安。而且她可以断定，这个招安的日子不会太远。

　　所以，这将意味着，他们需要在两派间做出选择。

　　是三百年前令他们分崩离析，屠尽北府军，现如今却承诺可以给他们安稳人生的仇人？

　　还是……那个他们刚刚叛离出来，口口声声仁义道德，但却至少占着正义一方的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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