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手书
某日，仙界司勤官发现，共计二十七名仙界兵士未能按时到岗。
隔日，十七名仙界兵士消失。
这些人的身份都再平庸不过，多一名不多，少一名不少，就连直属管理他们的司勤官都没有多在意，只吩咐加强管理，今后每晚要以花名册清点人数，同时点了一批人前去寻找那些失踪的兵士的下落，务必隐秘，等查清后，再将他们带回，接受惩罚。
毕竟突然失踪了这么多人，万一追责下来，这些司勤官们也吃罪不起。
很多人都自告奋勇地要去，司勤官自然也一一允了，临行前少不了要强调一番，谨慎行事，切勿将消息外流。
直到第三日。
“什么？四十九名？又走失了五名？”
“……不……不是！今日有四十九人……不见影踪！有大半都是昨日出去打听消息之人！”
“……什么？！”
司勤官心里震惊慌怕，即使这些人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兵士，可近百人在三日内失踪，这绝不是个小数目！
事已至此，再隐瞒下去，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几个司勤官战战兢兢地去找了主司勤官，将来龙去脉一讲，主司勤官当即就砸了一个茶杯，怒不可遏，可兹事体大，他也心知此时绝不是发落人的时机，带着几个司勤官，诚惶诚恐地前去专管仙界人事的明执仙人所居的揭兰宫请罪。
当把失踪兵士的名单报上去后，跪在主司勤官注意到，主位上的明执仙人，脸色骤变！
主司勤官自然不知此时明执仙人内心的惊愕。
北府军！统统是北府军的旧人！
莫不是……听说了冬饮冰五人大闹平逢之事，去投奔他们了？
明执仙人哪敢怠慢，取了名单，便去拜谒更高一级的仙人。
这份名单几经辗转，最终还是落到了无代上仙的手中。
看着上面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无灵气得手都在发抖：
“这些人简直是恩将仇报！仙界待他们不薄，居然叛逃仙界！果然是北府军教出的孽障！”
他怒意蓬勃地一甩袖，脸色沉郁地对前来送名单的明执仙人道：
“我与掌门师兄俱已知晓，是我们教徒无方，倒带出了几个离心背德的东西！明执仙人，望你回去后知会那些司勤官，务必将北府军剩余的十六余孽严加看管！投入仙牢也未尝不可！”
立在一侧的无回上仙，唇角冷冷地一挑：
“余孽？无灵师弟，据我所知，那十六人已是废人，仙根已废！现如今再对他们多加苛责，未免过于凉薄了吧？”
无灵怒气上头，也不顾什么师兄师弟身份有别，直斥道：
“师兄好是糊涂！那无由醉、百里会此举，明摆着是要与我平逢、与整个仙界对着干！若是顺遂了他们的心意，那仙界的颜面何存？！要我说，就合该以这十六人之性命，责令他们归顺！否则……”
这下，就连年龄最小的无法也拧起了眉：
“无灵师兄！”
望着无灵的脸，无回冷笑连连：
“以这十六人性命责令他们归顺？师弟，这十六人是仙界战争中的功臣！你这主意，是打算置仙界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无灵还欲说些什么，就听明执仙人开口道：
“这十六人已经被看押起来，可是……他们均有冬饮冰的手书在侧，那手书上说得分明，若是这十六人有一人遭害，那昔日北府军之事，将会传遍天下！”
无灵怔愣当场，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眼睛都红了，比刚才更加怫然气怒：
“北府军之事？北府军有何事？难不成他们还想说，是仙界害北府军全军覆灭？他们自己作战不力……”
翻阅着那名单的无代上仙，口吻冷淡地说了二字：
“闭嘴。”
无灵又是一怔，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自然是不服气，但掌门师兄的威势所在，他也不敢造次，只好遵言闭嘴。
无代合上名单，面向了明执仙人，问道：
“冬饮冰的手书上还写了些什么？”
明执仙人脸色相当古怪，但还是如实答道：
“冬饮冰的手书上……”
……
“吾等与调玉山高海深之仇，自不言说。北府军旧部，君既不欲用之，可暂借于我，权作攻伐调玉之兵……”
将这份手书丢回给冬饮冰后，无由醉理着怀里火狐狸的皮毛，啧啧了两声：
“半文不白的。要我写，就是，北府军的人我带走了，别瞎逼逼。”
冬饮冰用手书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无由醉哈哈笑着揉了揉前额，继续唠叨：
“怎么着？小冬，你当真要打调玉啊？不怕仙界那些老家伙坐山观虎斗，到时候收了我们的渔翁之利？”
冬饮冰笑笑：
“只是把他们带出去而已，打不打，什么时候打，我说了算。再说，才百人而已，怎么够呢。”
这话里透出的野心，让无由醉怔了怔：
“小冬？你……真要去打调玉？”
冬饮冰看无由醉的神情，心知他在想些什么。
她何尝不想过和平的日子，与他们四人一道逍遥山水，好不自在，可她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背负着累累罪名从平逢出逃，还带着一群叛逃仙界的昔日部属，而且调玉近来的那些动作，实在是可疑得紧。
远不到逍遥的时候啊。
就算不去攻打调玉，将这些昔日旧部放在身边，也能稍微令仙界投鼠忌器些。毕竟，长右山谷之事若真的昭告天下，那对仙界的名誉，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样一来，起码他们能和仙界达成暂时的平衡与制约。
可迟迟得不到冬饮冰回应的无由醉竟烦躁了起来，他望了一眼外面攒动的人头，陡然把怀里的火狐狸往下一放，起身道：
“漱风山庄他们住不得。我一会儿出去，要他们另寻个地方住下！”
对于无由醉突然的发作，冬饮冰颇为不解，她同样站起身来，奇道：
“怎么了？你初见他们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吗？”
无由醉来回踱了两步，一张俏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这是我们五人的地方！是我们的家！他们凭什么……”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话说得不妥。
这些人，哪个不是跟他们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若是当年不是他们声势太过，功高震主，北府军那两万人，也不至于去做了他们五人的垫背！
沐浴在冬饮冰责怪的视线下，无由醉别扭地团团转了两圈后，咬牙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话：
“……他们不用出去，我出去住！”
说着，他一把抱起迷茫的小狐狸，就往外走去。
冬饮冰眉心一皱，扬声喊道：
“无由醉！”
无由醉背对着她，站住了脚步。
他的一身靛蓝色的长衫，被从窗外拂进的微风吹得翻卷起来，而他被玉簪挽起的黑亮的长发，也被风卷起，在空中划出漂亮顺滑的弧度。
他抱紧了怀里的狐狸，闷声道：
“小冬，我知道我话说得不对，只是……我不想再看见有人死了。你懂么……”
冬饮冰自然是懂。
但她看得出来，无由醉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发作赌气的。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别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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