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女?
明日归很快注意到了小冬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肩膀上的血痕，微皱了皱眉。
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叫长安隐发现了，他冲明日归行了一礼，赔礼道：
“明将军，犬子总是恣意妄为，让您见笑了，实在不好意思。”
面对长安隐的选择性失忆，暂时不明白谁是谁非的明日归也客气道：
“小冬她自小在山林中长大，对于一些礼节尚不清楚，就要请长掌门略费些心思教养了。”
说完，明日归就抱起了小冬，一转脸，他看到了尴尬地立在原地，依然动弹不得的长明澈。
长安隐并没发觉长明澈的窘境，不满道：
“明澈，怎么了？送客人去休息。”
长明澈的脸微微发红，轻咬着贝齿，不知该怎么回答。
在客人面前丢了这样大的人，她……
还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她就觉得周身一阵松快，但手脚猛然传来的麻痹感，让她险些摔倒在地，要不是一只温热的手掌扶了她一下，她恐怕就要跌倒了。
明日归不动声色地用身子挡住了自己向她伸出的手，让长安隐没能注意到他的动作。
长明澈有些讶异：
他解了自己的定身诀？连父亲都没有注意到，他是怎么注意到的？
明日归却半分表情波动都没有，冲长明澈一点头，问：
“请问有无针线？她的衣服破了，我想为她缝一下。”
他的针线留给百里了，身上也没带备用的，委实是不方便。
长明澈暗地里活动着发酸发软的胳膊，面上则恭敬有礼道：
“岷山弟子自有自己的装束，若小冬姑娘入我岷山，这衣裳绝不会缺，请明将军放心。”
明日归却很坚持，简单地答道：
“这衣服是她家人留给她的，我给补好了，能让她留个念想。”
长明澈心里感激明日归对她的帮助，说：
“那明将军把衣服给小女子可好，小女子粗通针线，也可帮忙缝补一二。”
明日归微摇了摇头，说：
“我的针线也还可以，不劳烦姑娘了。还请姑娘给我带下去客房的路，多谢。”
长明澈以为他仅仅是客气而已，便走在前面，引他去了客房，直到她取来针线，看到明日归冷着一张脸，熟练地穿针引线的模样，才知道，他真的不怎么需要自己的帮忙。
看到明日归面目严肃地做着女子才做的针线，长明澈忍不住想笑。
但是，当她回到乌竹阁向长安隐复命，并请示该何时送明日归下山时，她得到了一个远超出她意料外的消息。
长安隐把玩着笔洗，说：
“那个叫小冬的女孩，便是我要找寻的神女。”
长明澈的第一反应就是：好，这下有神女的身份做保护，琉璃怕是不能挟私报复她了。
她一直挺想教训下琉璃的，这小子实在是横行无忌得过了头些，今天他被痛快地削了一顿，还吃了个老大的哑巴亏，今后总也能长些记□□。
她一边在心里想着琉璃，一边对长安隐恭敬道：
“恭喜父亲，我岷山振兴有望了，有神女庇佑……”
长安隐一扬手，打断了长明澈的话，说：
“神女？那只是对外的托词罢了。”
长明澈不解地皱起了眉：
“父亲？”
长安隐放下笔洗，似笑非笑地问一头雾水的长明澈道：
“明澈，你可听说过药鼎？”
药鼎？
长明澈浑身一悚，不可置信地问：
“父亲，小冬是……”
长安隐从书桌后立起身来，整肃面孔，缓慢有力道：
“我修炼我岷山剑法，早已登峰造极，可这修为迟迟滞在出窍期初期，再不向上上升分毫，已近二十年，若想振我岷山派声威，我需得有他人相助，可求人不若求己，如果能得到一个药鼎，有灵药催化，我的修为必定能上涨。”
长明澈细想了一番，觉得隐约有些不对：
“父亲，您广发帖子，要在民间招徕弟子，就是为了找到药鼎？可这不是如大海捞针一般吗？您……”
长安隐微微一笑，说：
“明澈，你果然是个聪明孩子。我收到了一封故人的书信，告知我在双流镇附近有一个已经长到八岁的药鼎。我就托辞得梦，为的就是要将这药鼎引至我岷山。”
长明澈还是觉得略有古怪：
“可……恕女儿冒昧，您怎么能确定，小冬一定会上山？”
长安隐看上去心情不错，比往日多了许多话，可他的话，却句句让长明澈心惊：
“是我那位故友帮的忙，将药鼎的消息透给了一些妖魔，他们自然会对药鼎趋之若鹜。她一个无法力的凡人，就算是有人庇护，也撑不了太久，这时我岷山派正好广开山门，收凡人为徒，她要是再不来，那就是蠢了。”
长明澈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父亲，她这样的药鼎体质，若无能人所护，怕是长大都难，我们若是用她做药鼎，万一他日那人寻上门来……还有，明将军不是您的熟人么？他……”
长安隐舒了一口气，哼了一声，道：
“是，他是我的旧识。我也诧异，居然是他送药鼎上山。可父亲若是能突破出窍期初期，也不必惧他了。”
末了，他自言自语地慨叹了一句：
“不过是个被封了大半法力的平阳之虎罢了，就算和那百里会一同来又有何妨？”
长明澈没再多问，垂下头，轻声道：
“我明白了。父亲，只是那小冬……年纪太小，这药鼎成药，风险太大，万一……”
长安隐凝眉思索了一番，最终硬邦邦地抛出了一句话：
“她一个凡人而已，不慎患恶疾而亡，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
长明澈心中刚掠过一个念头，长安隐唇角就含上了一丝笑意，道：
“明澈，你若要把此事告知明将军，去他的客房即可。”
长明澈被戳中了心事，立即心有戚戚地跪地下拜：
“女儿不敢！女儿……”
长安隐倚在椅子上，闲闲道：
“不敢便好。明澈，记住，你是岷山派的人，将来这岷山派，我是要传给你的，你要记着，时刻为岷山着想。去吧，给明将军和那位姑娘置办些酒菜。”
长明澈不敢多置喙，答了声“是”，便退出了乌竹阁。
长安隐靠在了铺着虎皮的椅上，微阖着眼睛，手指关节敲打着扶手，面带笑意地喃喃自语：
“小冬，冬饮冰……北府将军，居然也有到我手下的时候。命运无常啊……”
……
在几百里开外的岳水山上的百里，正在茅草屋里上上下下地翻找着些什么，几乎已经把房顶给掀了，才从一垛稻草里翻出来了一把伞骨都生锈了的小伞。
他就着稻草把上头的铁锈擦了擦，把伞拎进了屋里。
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堆东西，新的旧的破的烂的，她吃饭专用的碗盘、旧被褥、烂到只剩下布片的衣服、小刀，脸盆……
零零星星地凑了一桌子的破烂，百里很有成就感地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很满意自己的成果。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借着送东西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去岷山看她了吧？
嗯，自己真是聪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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