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发誓
“这……”
“这……”
随着脑海中的动静，现在的李诚已经满脸惊异。
而眼前的那群孩童，此刻在短暂的安静后，孩子们立刻便爆发出了一阵的欢呼：
“噢，噢吹响了！！真的是号角！！”
“原来这就是号角的声音！！”
“好威武啊！”
“……”
而就在这时，李诚还在错愕之际，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簌簌扑扑的动静。
在李诚回头之后，他这才发现，身后的那群遗民，此刻竟然一个个都直接跪在了地上。
为首的老者看向自己之际，更是干涸的皱纹中，已经夹杂了激动的泪光：
“三十年…”
“三十年了…”
“将军，您…您果然那十八骑的后人！！”
“老朽三十年前，有幸听闻，就是这个声音，漠北当初蛮子被吓得闻声色变，不敢停留，就是这个声音啊！！”
“呜呜呜……族长，我也记得……”
“……”
看着众多救了自己性命的人们纷纷如此，这会儿的李诚连忙上前扶起了老者。
“老人家，快，快起来，我还未曾向诸位感谢，如何能担当起这样的大礼…”
“快，快起来，我不是燕云十八骑啊…”
“将军，此等信物岂能交由小儿玩耍，虽然将军怜惜稚儿，但若是将军不收回刚刚的成命，老夫…老夫不敢起身！”
“好好好，老人家，我收回，我把此物收回，之后再说…”
一番相劝，李诚这才把眼前的老人劝住，终于和众人进到了自己刚刚的帐篷之中。
而外面，几名汉子在带走了孩子后，如今的李诚看着身前的号角，他几乎满脑子都充满了各种的疑问。
但是现在众多遗民领头在自己的眼前，李诚也只有压下了对系统的诧异，认真的看向众人：
“老人家，诸位大哥。”
“我想问一下，我究竟是如何到了贵地…”
“……”
老人听着李诚的话，这时的目光当即便是一暗。
这样的眼神，李诚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初，白马义从那些弟兄为了掩护自己时，幽州的兵勇主动留下时，还有自己当初……引开蛮子大军…邱沐寒的目光中也是如此的落寞黯然……
一见到这样的目光，李诚的心瞬间就是一揪，立马有些激动起来：
“老人家，您实话告诉我…为了救某，你们……”
“是否是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而就在这时，为首的老人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片刻后，一名瘦高个子的男人才瓮声瓮气的哀声开口：
“不……不是我们…”
“是我们这一辈的老大，马三…”
“马三哥？”
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李诚瞬间眉头一挑。
虽然自己对近几日的事情不怎么知晓，但是这位和文平一起寻找唐军的马三，李诚却是记忆深刻。
他可是自己接触到的第一位汉家遗民啊。
“马三哥他怎么了？”
“将军您也认识马三？”
“嗯……”
听着老人有些诧异的话，这时的李诚直接告知了之前他帮助众人逃脱了一支蛮子队伍追杀的事情。
而这时，老人原本悲怆的目光中，渐渐的浮现了一抹欣慰：
“了然，了然，原来是如此，怪不得……”
“将军，看来……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
“您救了马三和那些孩子一命，他…他就来还你这个恩了…”
“……”
“将军，当初就是马三哥赶回来，带着我们一些人从马愁屲的小路摸了下去……然后救了您的人马…带回了族中。”
“那马三哥人呢？”
听着名为老九的汉子说完，李诚的目光瞬间亮了。
“那为何马三哥没有回来？”
听着李诚再次询问，老九仿佛想起了什么悲痛之事，说话之间，鼻涕和眼泪就已经开始了打泡：
“将军…您一人倒也罢了，但是那匹黑马实在太大，我们为了救援……”
“一时间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马三哥…马三哥眼见蛮子的人近了…情急之下，就取了您的战甲……”
“然后……主动出现引走了蛮子…”
“什么？”
听着此刻老九的话，李诚整个人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那……那现在……马三如何…”
听着李诚满是阴沉的话，老九这时却咬紧了腮帮子，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牙齿，愣是不发出一个字。
最终，老九口齿颤抖下，几乎是呜咽般的哭诉起来：
“那帮……那帮畜生！！他们…他们用带刀子的大网抓住了马三哥后…先是用长枪扎的犹如蜂窝…再是……再是直接把老大的脑袋当颗树苗般扯了下来……”
“现在……现在他们还把老大的尸体架在了马车上……带着头颅到处巡游……”
“……”
这！！！！
听着马三的悲惨下场，李诚这时心口如遭重锤！！
马三这是替代了自己！！
这帮该死的蛮子，他们这是把马三彻底的当成了自己啊！
若不是如此，又何止如此的侮辱马三的遗躯！！
他们帮畜生，这是在用护国大将军的遗体做文章。
让人死都不得安宁！！
“可恶……”
听着这动静，李诚的身躯周遭，瞬间便释放了滔天的杀意。
这一刻，李诚只觉心神暴怒！！！
而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在李诚面前态度恭敬的老人，此刻却是目光一寒，直接对着身后的老九就是一巴掌呼下：
“耿九！你在哭诉什么东西！！”
“马三能为将军献身，求得将军一丝生机，那是他的选择！！是他的福气！！”
“若是没有将军，他们那批人早就全军覆没了！谈何找到咱们汉家的军队！！”
“马三救了将军，也是救了我们全族！！三百年啊！！马三他们找到了我们的根，让我们流浪了三百年的族人回归中原！！如今更是救了咱们汉家燕云十八骑的后人！！”
“马三是我汉族中的大英雄！！”
“如此伟业，何来啼哭！！”
“是！！”
虽然被老汉一巴掌打歪了脖子，脸上也多了一个手掌印，但是这一刻，老九听到了这番话后，他整个人立马就坐的端正无比。
哪怕憋着劲下，自己的脖子上青筋已经崩成了一条条蚯蚓，但在端坐之后，老九果然是没有从眼中再滴落一滴的泪水。
“马三哥…”
这一刻，暴怒的李诚却在众人的沉默下，缓缓消散了怒火…
看着这支汉家遗民那充满了坚定的目光，那无怨无悔的眼神…
李诚虽然万万没想到，自己哪怕是来到了这漠北…依然有人会为自己牺牲……
但是这一次，李诚的目光中却没有迷茫。
他突然发现了……
刀兵之中真正蕴含的大义！！
没错，虽然百倍千倍的让蛮子异族偿还血债十分重要。
但如今，他身为这唯一外界的来人，李诚却清楚…
死去的马三需要什么，在这里坚守了三百年的汉家遗民他们需要什么。
捏紧了拳头，跪坐在地上的李诚，他的眼中已经充满了决心。
马三送他一条命。
那这次，他便接过了马三身上所负的山岳重责！
心中激荡下，李诚直接缓缓起身，打开了房门就走向了屋外。
当着还未散去的无数的汉家遗民的面，李诚就这样赤膊站在众人的面前。
环伺……
看着这些因为异族兵祸而人不人，鬼不鬼的同胞。
看着那些本应该在盛世享受人生的孩童。
良久的沉寂后。仿佛犹如冥冥之中能与天人相隔交谈般。
李诚突然引颈抬头。
像是在告慰马三，也像是在向所有坚持的汉家遗民做出诺言。
如今的李诚，声音虽然不大，但一个个的字…都快要咬碎了牙！
“马三哥！！”
“我李诚！！”
“今日在此发出血誓！！”
“不论前方异族如何阻拦，归途有何险阻…李诚必带诸漂泊汉族血脉…”
“回归唐土，认祖归宗！！”
“此誓不成，我李诚枉为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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