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苏易水还?有说完, 却似乎有些耗尽了元??，他的身影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话音也颤抖得听不出声音来, 最后话还?有说完，便“彭”一下消失不见了。
冉冉默默等了一会, 四周依然是安静一片, 再看不见师父的影子, 看来师父的元气不太够，维持不住幻影便消失了。
她小心移??了一边，顺着窗户往下看，月光下, 那波光粼粼的问湖水, 师父应该?在那片水下……
冉冉小声地吐了一口气, 最起码现在能明确的是，师父暂时?有性命之忧。而且师父方?非常生气，她若不听话，很有可能比二师兄更早被逐出师门。
现在她只能先原路折返回西宫, 待??天亮时，再做打算。
不过?在她折返的时候, 路过了一片宫殿, 却听??了熟悉的尖细声音：“快, 将他抬??静妃的床上去, 静妃习惯睡??打拳, 现在不在寝宫, 待会送牌子的大内总管来时，你们知??该如何行事了吧？”
这说话的声音赫然正是白日里，跟林烨庭窃窃私语的那个太监的声音。
听??这, 在屋檐上的冉冉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虽然她不谙宫斗，但此时也听了个明白。大约?是林烨庭串通了哪个死太监，将静妃娘娘的禁军表哥酒里下了药，弄晕送来，准备摆在静妃的床榻上。
静妃宫殿里的一个太监和宫女，都是被买通好的，静妃此时正在武场练武，正好可以布置一切。
待一会静妃回来了，陛下寝宫来送牌子的太监也??了。
那时，自然有人不小心撞破静妃的寝宫里有男人的事情。??时候，有人牵引出静妃跟她表哥的陈年旧事，这出墙的宫杏也?坐实了。
这原也不关冉冉的事情，总归是深宫里??多了一抹屈死的冤魂。
冉冉举步继续快速朝着西宫赶回去。她往??走不久，正好听见静妃在宫殿一隅的练武场上，同一个太监低低说话。
“我父亲说，内河与宫里的问湖是通着的，若是真有蹊跷，这问湖也得查看一下，你说??日有人落湖，可看??尸??漂浮上来？”
那太监也低头小声??：“问湖四周一直有人看守，小的接近不了……周大人查了这么久，都?有什么线索，也许那河里有怪物的事情，真是只是传闻。”
静妃却摇了摇头：“这事干系重大，不查个水落石出，叫人放心不下，你且去备置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去吧……”
她命那小太监离开后，便开始在宫灯照耀下舞起长剑。
这位周娘娘可不是寻常人花拳绣腿的练剑，而是身??腾飞跳跃，剑锋出招时，带着呼呼哨声，挽起的剑花在矫健的身??四周不断晃动……
这样的剑术，俨然马上?要入了“??”的境界，自带着一股凌然正气，不知需要花费多少功夫，?能达??这么高深的境界。
冉冉先是在偷听他们说问湖的事情，然后??被她的身??吸引住，忍不住停下来看，越看越有些上瘾。
她一时??想??秦玄酒当初含冤受屈，是兵部尚书周??为秦将军鸣冤。这位静妃娘娘是周??将军最小的女儿，看着为人爽利，若是被冤枉了清白，恐怕在奸人陷害下难以自证。
冉冉虽然?有跟她深交，可白日被她莫名其妙抓??亭子里骂时，便对她有莫名的好感。
她想起自己无意中听??的那个阴谋，犹豫了一下，决定多管闲事，帮帮这位马上要含冤的静妃娘娘。
所以冉冉快速移步??了练武场一旁的房脊上，看着那位利落舞剑的女子，割破了指尖，快速在自己扯下的内衣襟处写了字：“你床上有男人，请快些处理了。”
写完后，她检查了一下，觉得言简意赅，正中问题要害，于是她将布条裹在石头上，便朝着静妃娘娘扔去。
冉冉扔完便打算闪身离去。可惜她太低估这位深宫娘娘的身??了，她刚刚扔完石头，那个静妃已经在瞬间判断出石子飞出的位置，一个闪身折花，便将薛冉冉拦截在了屋檐边上。
冉冉的反应也够快的，顺势翻身落下，快速闪过了周飞花刺过来的剑尖。
可躲了一个，更多的剑花接踵而来。
薛冉冉有些傻眼，先??的一关三卡，她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想??自己一时心善，却在周飞花这里现了原形。
若是有灵力在，她有一百个法子弄倒这位静妃娘娘，但是现在她在皇宫与常人无异，单??武力来看……她瞟了一眼静妃娘娘短袖子露出的结实肌肉……嗯，她毫无胜算可言。
周飞花瞪眼看着面??这个穿着一身黑的小姑娘，她现在被剑尖抵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周飞花??里颠了颠??里那块石头，借着着宫灯抖开裹在石头上的布条子，越看眼睛越大，冷声问??：“你是何人？这布条是什么意思？”
冉冉将事情分了一下轻重缓急，小心翼翼噘嘴说了声嘘，示意娘娘宫小声些，然后轻声??：“我是秦玄酒将军的晚辈，见有奸人要来陷害娘娘，特意来报信的。”
她这可不算撒谎，??沐清歌那边论，她是秦玄酒的徒侄儿，正宗的晚辈。
果然听了秦玄酒的名头，静妃娘娘架在冉冉脖子上的短剑稍微松了松，冷声问：“是何人要陷害我？”
于是冉冉简短说了一下那个林烨庭买通了宫里太监的事情。
至于冉冉说得对不对，很快?有了定论，周飞花一个眼??，她身边两个侍女?带着心腹太监快速回了寝宫里。
他们先是将今夜留守寝宫的几个当值的小宫女全都捆了之后，便在床上发现了昏睡不醒的表哥，一看?是被人下了药。
然后，太监迅速地将那位昏迷不醒的大表哥挪了地方。
在冉冉的提醒下，总算是有惊无险，在陛下派人??来??，将寝宫的异状清理干净了。
周飞花也是个胆子奇大的女子，面对皇帝亲信递来的牌子，她面不改色直言自己身??不适，不宜陪王伴驾，还请陛下再重新翻牌子吧。
那太监听了倒也不介意，似乎静妃娘娘给皇帝吃闭门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举了举??里的一串花花绿绿的风铃??：“陛下听闻娘娘最近心绪不佳，睡眠也不是好，特意命内侍监挑选了西域进贡的风铃一串，挂在窗边，娘娘也能睡得安稳些。”
说完，那太监便走过去，将风铃挂在了窗边。
周飞花打发走了皇帝派来的太监后，伸??拨弄了几下风铃。
陛下的恩宠?如这风铃一般，华而不实，好看却并不中用，倒是在宫里为她树起了无数明里暗里的敌人。
可惜那些被嫉妒冲昏了头的女人们也不细想想，什么样受宠??几年的妃子，能膝下一直无所出呢？
周飞花命人处置了被人收买的宫女太监后，回了自己的寝宫打量着冉冉。冉冉此时刚给松绑，揉着??腕跪在静妃娘娘的面??。
周飞花看着她，突然开口?? “你究竟是谁？若不说实话，我便叫内监总管来认人，看看你??底是不是宫里的。”
冉冉明白一定是自己不太规范的行礼姿势，让静妃看出了破绽，认出自己绝非经过训练放入宫里的宫女。
她看静妃是爽直的人，便也不绕弯子了，抱拳??：“看在我一番好心，救了娘娘一次的情分上，娘娘能不能高抬贵??，饶了我一回？”
说完，她便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当听说??这个小姑娘是苏易水的徒弟时，周飞花的脸色一变，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冉冉说自己此来是为了救师父的事情。
冉冉留了心眼，可?敢说自己顶替了沐清歌，将她塞入浴室柜子里的事情。这位周飞花跟沐清歌交情甚笃，若她说了，可能周飞花立刻?会宰了自己。
周飞花先??也不知??苏易水被抓的事情，在她看来，这真值得喝上几杯庆祝一下。
不过这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心地不错，明明知??自己冒险入宫，却还肯在听??别人的阴谋时出??帮衬自己。
至于苏易水在望乡关帮助秦玄酒降服水魔的事情，她也听父亲提起过。自??沐清歌死后，那个苏易水倒是支撑起了灵犀宫的门面，还招了新徒，做了些像人的事情。
?事论事，这小姑娘冒着被抓的风险救了自己，这份情谊，她周飞花记下了。
所以周飞花想了想后??：“你师父被抓是咎由自取，他是逆王之后，难逃一死。你一心想救你师父也是情有可原。我欠你一份人情，自然得还。明日一早，我会派人送你出宫，你莫要再回来了，不然下次再见你，我只能拿你当刺客处置了。”
冉冉知??周??大人为官清正，他女儿的人品也不会差。她这么说，便会这么做。
只是她不明白，周飞花为何会这般憎恶师父，难???是?为师父当年对于沐清歌被围攻的事情袖??旁观，还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吗？
不过周飞花听了冉冉的疑问，却嘲讽地笑了一下：“若单单只是人品的问题?好了，你这么个心善的小姑娘，怎么拜了那么一个邪物为师……”说??这，她便不肯再说，只挥??准备派人安排冉冉天亮出宫的事情。
可是师父还在宫里，冉冉怎么可能走？
方?师父是以元??出窍的方式来见自己，那?是说明他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
很有可能师父怕她有危险，所以诓了她先出宫去。若是周飞花将自己送出去，想再入宫?要难如登天了。
冉冉的脑子飞快地转，突然想??她先??吩咐心腹调查问湖的事情，当下有了主意。她开口说??：“其实我师父此来，是察觉??京城地界有些诡异，根源?在这皇宫之中，可惜他还?来得及细查，?身陷囹圄。若是我?此离开，岂不是半途而废？”
这话果然吸引了周飞花的注意，她微微瞪眼：“苏易水也察觉??了？那他查??了什么？”
冉冉想起自己的小罗盘，??想起了苏域在二??年??将问潭扩建?了大湖，再想想师父掉入湖中一直未出来，所有的谜团显然指?了问湖。
也许只有入湖，?能解开一切的谜题。所以冉冉大着胆子??：“问湖里有妖，娘娘若是想要查明究竟，我愿意入湖一探究竟。”
她方?正要跳湖的时候，师父及时闪出幻影拦截住了她。不准她入湖。越是这样，冉冉越想一探究竟。?算被师父逐出师门，她也绝不会留师父一人在冰冷的湖底。
周飞花看她说得笃定，想了一下，这?缓缓说出了自己知??的一些事。
原来周飞花一直在暗中查访着京城的异状。?在一个月??，她父亲的一个老部下夜宴归来，差点栽倒在内城河里，当时他说看见个庞然大物??水里探出来，一口将扶着他的小厮给拉拽下了河里。
老部下当时吓得酒意全化作冷汗涌了出来，周尚书的府宅离出事的地方不远，所以那老部下连滚带爬地敲开了尚书府的宅门。
周??听了他语无伦次的讲述后，立刻派人去河里寻人，可是惊动了城尹，调动了衙门和大量的渔船后，始终一无所获。
若是内河里真有老部下所说的庞然大物，如此大的阵仗，早?被发现了。
而衙门那边也以那位老部下喝醉了酒，说了酒话结案。至于那个失踪的小厮??此以后再无踪影，也做了逃奴处置。
可是周??㧐?信老部下的话，他当时在河??边捡拾起一个贝壳一样的硬物，看着流光溢彩，不像凡物。
但是似乎有人不想他细查此案，?在三日后，那个老部下??一次酒醉摔在了阴沟里，满身酒气脖骨断裂而死。
他的妻子却跟周??哭诉，那天是夫君亡母忌日，为人至孝的他??来不会在母亲的忌日饮酒作乐的，而且刚刚受了惊吓的夫君，怎么会??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呢
至此，老尚书反而觉得此事透着蹊跷，所以，他也暗中请了些人来，想查找些蛛丝马迹。
可惜最近，他似乎失了圣宠，陛下的话语里暗示着让周??告老还乡。他若是辞官而去，?要返回老??，这件事情，便要不了了之了。
现在周飞花听??冉冉笃定问湖有蹊跷，不禁心念一动。?为她知??，问湖的水，正是??内河引入进来的。
难??……那个吃人的怪物?在皇宫的问湖底下吗？
冉冉说她想要去问湖一探究竟的时候，周飞花迟疑??：“那里是宫中禁地，陛下的一个爱妃曾经不小心跌落问湖，让陛下伤心欲绝，至此以后，便禁止宫人靠近。”
冉冉以为她心有顾虑，便歪着头??：“我??不是什么宫人，?算真的被陛下追究，也绝对不会牵连??娘娘您。”
周飞花看了看她，突然自嘲一笑：“?想??我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荒废了满身的本事，做事情也变得瞻??顾后了。想要探明究竟的是我，我干嘛拿你个小姑娘以身试险？你叫薛冉冉是吧？我听说了，你是洗髓池会这次的优胜??，能通过盾天大能的考验，便跟清歌当年一样，是可塑奇?，若真折戟在了皇宫深湖里，岂不是可惜？”
看来这位周飞花也是个惜?之人。
冉冉抱拳??：“我师父是对我最好的人，如今他孤身一人，全无指望，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他？?算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说这话时，冉冉目光坚毅，小脸上散发着股说不出的风采。不知为什么，周飞花恍惚间，似乎??这小姑娘的身上看??了另??一个人。
那时的“她”坐在高高塔顶，看着远处的破晓晨曦，微笑着??：“他孤身一人，全无指望，除了我能拉他一把，还有谁愿意救他？”
那一次，周飞花与“她”在高塔之上饮了一夜的酒，诀别之时周飞花万万?有想??，这竟然是二人最后一次㧐?见……
当初听闻沐清歌重生的时候，周飞花狂喜万分。后来好不容易盼着沐清歌入宫，二人再次㧐?见时，昔日可以彻夜共饮的好友却变得生疏得很。
沐清歌客气地告诉说，她在树上寄生二??年，许多旧日的事情，都想不大起来了。
如此反复，旧日一段刻骨友情，似乎并?有随着转生树开花结果。
周飞花微微叹了一口气，结束了莫名的伤感。??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姑娘身上，她倒是重新捡拾了起做姑娘时万丈的豪气。
她笑着说：“既然你是个不怕死的，那么不妨跟我走一遭，一起看看那问湖水里究竟有什么门??。”
二人商定好了以后，冉冉好奇问??：“听说大齐的皇宫建造时，有高人指点，所以地基下埋着东西，能够禁锢人的灵力，也许正是这个原?，那怪物??出来兴风作浪吧？”
她说这话时，??指缠绕着脖颈上的小罗盘，若有所思，转头??看了看窗??正在鸣叫的鸟儿。
当周飞花一个转身的功夫，那个立在窗边的小姑娘，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是在窗边飘来一句清亮的话：“静妃娘娘，我先走一步，你若信我，我们今夜子时问湖边再见……”
冉冉的轻功了得，抓住时机，趁着天色未亮，终于跑回了西宫。
她换穿好沐清歌的衣服，然后拿起纸笔来，迅速在纸上画了好一会。待渐有雏形时，她缓缓吐了一口气，将纸条折好，再用蜡封住，看什么时候能送出宫??去。
白日时，她还得乔扮?沐清歌，只有等??晚上，再入湖一探究竟。
其实冉冉还是心存疑虑的，她也担心静妃娘娘会卖了自己。
不过当子时的时候，她趴在屋檐上，看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周飞花出现在约定之地时，便知??，这位娘娘的信用跟她的剑法一般可靠。
有了周飞花的出??㧐?助，第二次接近问湖?变得容易得多。
周飞花知??湖水四周换岗的时间，在下半夜换岗之后，看准了风?，拿来心腹弄来的迷魂散一包下去，?放倒了四周的守卫。
然后她俩换上了潜水的衣服，互㧐?看了一眼后，扑通一声跳入了水中。
周飞花的水性甚好，只是此时黑夜，入了水也是浓黑看不见。
她??怀里掏出了一颗夜明珠，用来照亮四周。据说这珠子是陛下恩赏给她的。静妃娘娘的隆宠可见一斑。
借着珠子的光亮，她俩不断下沉，冉冉的思绪也越来越沉重。
?为这若大的湖里……居然一条鱼儿都?有！皇宫的水湖排布都要遵循风水，里面肯定会蓄养锦鲤一类的吉祥物。
可是她们下沉了这么久，??里还拿着容易吸引鱼类的夜明珠，这水里却静寂得如死水一般。
冉冉直觉不妙，她看四周并无异状，正想?周飞花做??势让她赶紧上去的时候。
却看周飞花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圆瞪着眼睛，咕嘟嘟吐着水泡大口喝水起来。
冉冉顺着她的视线，扭头一看时，她的瞳孔猛地紧缩，一时忍不住闭气，也差点呛入大口的水来。
?为顺着珠子发出黯淡的光看去，水潭的底下，赫然盘踞着一条巨鳞大物——那是一条须□□浮，龙角齐全的……龙！
这巨兽起初朦胧看不清身影，不过在夜明珠的折射下，它的身??似乎也淡淡发出鳞光，渐渐呈现出了全貌。
万幸的是，它似乎陷入沉睡，盘卧在水底一动不动。
而龙身??似乎蜷曲着什么，冉冉仔细看去时，?发现，那竟然是个人——那人长发散开，在水中如乌色水藻一般漂浮不定，脸儿也被鳞片上的光映照出来，赫然正是师父苏易水！
只是师父并?有睁开眼睛，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昏睡。
周飞花方?连呛了几口水，已经忍不住上游去了。而?在这时，那龙却慢慢睁开了眼睛，狭长的眼缝里露出了一丝让冉冉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的金光。
冉冉被它盯看时，莫名身??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硕大的龙头慢慢朝着自己移来，它那飘动的长须甚至已经碰触??了冉冉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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