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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〇八章 陆子青


  “她最爱惜容貌,却被你的婢子烫伤了脸,你还说感谢她,原来王爷喜欢以怨报德。”沈渊有心戏谑,凌亦珩脸上难免挂不住,解释道已经罚过蓉儿,保证她再也不敢造次。

  沈渊并不在意:“那是你的家事,我只告诉你,月初回来时,我路过阳春茶馆,和观莺见了一面。她只说近况,倒没提起什么蓉儿、凤儿,看来是不想记你的仇,兄长可宽心。”

  凌亦珩问观莺如何,沈渊道:“她过得艰难,姓江的大约跑了,留下她一个弱女子,为生计顶着伤卖酒赔笑。你也知道我和她不对付,连我都看不下去,她自己却不当回事,还是吊儿郎当的。我给她垫了银子,足够她抓药开伙,救急不救贫,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蓉儿伤人,总有我管教不严的过失。”虽没什么交情,凌亦珩也想起观莺往日情态,多少感到于心不忍:“观莺无辜受累,但你已是许嫁之身,以后就不方便和她来往。若她实在过不下去,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坐视不理。”

  烛芯忽然噼啪作响,爆开一朵灯花,惹得沈渊开怀:“快看看,连老天爷都听不下去了。您是瑞王殿下,我们是什么人,哪儿敢污损王爷的清听。别用这种眼神瞧我,倒像我多么负心薄幸。”

  说着,她从腰间取下个物件,双手呈送到凌亦珩跟前,赫然是那块玉佩,“我思来想去,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你别误会,我没有忘记你的好处,可毕竟云泥有别,我虽是一介草民,也知道你不好过,瑞王府的东西出现在我身上,会给你带来麻烦。”

  她带了不少冒险的意味,凌亦珩忐忑着,生怕她下一句就要自爆身家。幸而沈家姑娘止步于此,瑞王才放松下来:“你想多了,送出去的东西,岂有道理收回来。阿晏,你不要听闲话,只消快快乐乐地过下去,万事有我。”

  沈渊莞尔:“甚少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真像做梦一样,当日初见,我还骂你是登徒子,哪儿想到,还有和睦相处的光景。”

  时移世易,触景生情人人都会,只不过凌亦珩无法宣之于口。不仅现在,哪怕将来有机会挑明身份,他更不敢承认,自己对沈渊存过利用。他愈发觉得判断错了,这个女子不像狐狸,分明是一只鹤,脆弱却格外高傲。

  “若真心爱慕,是不会起歹念的。阿晏,你要记着这句话。”凌三皇子眼眶热热的,让他很心烦,他可不想这会儿流出眼泪。可惜,沈渊很敏锐地捕捉到他眼角微红,笑着递上帕子:“王爷怎么了,像老父亲送女儿似的。太早了,我的婚期是四月初二,还远着呢。兄长就算要哭,也先攒一攒,到时候再来送我,才叫我脸上有光。”

  凌亦珩拒绝了帕子以维持尊严:“瞎说什么。我是感叹时光如逝,相识仿佛还在昨日,转眼你都要定亲了。倘若你初来陌京,我便与你结识……”

  “天底下没有‘倘若’,做这种假想,只会徒增伤感。”不受控的情绪会坏事,沈渊绝不容许。凌亦珩颔首,转而提出想听琵琶,今夜只顾着说话,都忘了欣赏。

  沈渊没理由拒绝。夜色总为收场提供最合适的借口,一曲终了,她起身去开窗,看着天上那轮冷色的老兔寒蟾,道声时辰不早。凌亦珩已学会点到为止,顺着话说该回府了。

  楼下静悄悄的,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脚步在回响。转过拐角才看见,花厅里居然还有个人,坐在角落喝闷酒,身形被遮住大半。沈渊没当回事,径直路过都不看一眼,凌亦珩却认出来,这可是老熟人。

  “怎么了?”沈渊不解他为何驻足,顺着目光仔细打量过去,方知今夜的戏还未散场:“原来是你啊,不在家好好念书,怎么又跑到冷香阁来了。”

  还有一句她没有说——别忘了上次是被打出去的。享受过这种待遇的只有陆子青,凌亦珩扯扯沈渊衣角,不愿徒生事端。

  “墨觞姑娘别来无恙。”陆子青抬起头,拱了拱手,眼神清澈安静,看起来没有喝醉。他说,自己是特意在此等候,墨觞姑娘有提点之恩,今日大喜,于情于理都应相送。

  他记得旁边这个男子,虽然不清楚对方身份,但样子并非撷花之人。凌亦珩被盯着瞧,也不觉得不自在,大方对视回去,你来我往几下子,别扭的竟然成了沈渊。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都搞错了,婚期在下个月,现在说什么送不送,好像有些早。”她脚下挪动半步,悄然将二人分开,向陆子青道:“你若真心认为我有恩,就赶快回家去,专心读书,明年春闱高中,请我吃庆功酒。”

  陆子青欲言又止,目光在二人之间游弋,最终还是选择将话咽回去,道一声告辞,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沈渊猜想,他这一年大概过得不错,背影不似从前伶仃清减,言谈也少莽撞,多沉稳。

  也罢……到底是销金窟中最能见证人事变换,任他楼起楼塌,白云苍狗,这些美好的容颜置身事外,笑看宾来客走,仿佛永远不会老去。一如那因病避世的许多年,沈渊几乎被冷香阁遗忘,但她有着最灵敏的耳朵与眼睛,探查着陌京城中的蛛丝马迹。

  于是很长时间里,她生活在舒适圈,无须担心风吹草动。这样的日子足够称之为幸福,可她直觉冷香阁就像最表面的海,偶尔掀起一点浪花不足为奇,当真正的风暴降临,她并不能保证,活下来的人中是否会有自己。

  “别出神儿了,我也该走了。”耳畔是凌亦珩轻声提醒,陆子青已走远。沈渊脑子里乱乱的,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欲找养母寻求慰藉,结果事与愿违,身为花魁的最后一夜还是归了凌亦珩。

  人世间的不幸大多相似,市井尚且如此,想来皇宫里只会更惨烈,且看凌亦珩云淡风轻,谁知他经历过多少暗潮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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