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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 星辰(上)


  炊烟浮起在冷香阁上空,被夕阳织作傍晚最绚烂的云烟,何嫂子擦擦手,装好食盒交给绯云,这是第二次开伙,因沈渊才睡醒,没有赶上晚饭。房间里盛秋筱也在,本来说厨房有新鲜的笋,她想用清鸡汤焖了,请小姐尝尝手艺,可沈渊胃口欠佳,还是让绯云吩咐何嫂子做碗面。

  “你不用下去吗?怎么见天往我屋里来。”沈渊对着镜子和盛秋筱说话。她头痛难忍,是昨夜睡得太晚,绯月拿薄荷油按了许久都不见效。

  盛秋筱将沈渊扶到美人榻,垫一张大巾,让她放松躺下,再将薄荷油滴进更为温和的山茶花膏,用指腹搅匀,慢慢点在太阳穴。“自然是外头无需应酬,才能多多陪伴姐姐。”她边说着边为沈渊按摩,手上动作轻盈如蜻蜓点水,“小姐放心,夫人点头了的,且时辰还早,外面没有客人,不会耽误事儿。”

  沈渊闭着眼不再追问,但表情很不舒服,眉心深锁,没一会就摆摆手,让盛秋筱算了:“我浑身都是老毛病,你花再多功夫也是徒劳。歇着吧,今晚我早些睡,再请顾先生开副药,应该就没事了。”

  “是啊,夫人也让奴婢劝小姐,趁早开始调理身子,良药苦口,不能使小性子不肯吃。”盛秋筱眨眨眼睛,扶沈渊坐起来,“新娘子得漂漂亮亮的,到时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保准离公子迷得挪不开眼睛。”

  “没正型的,仔细我真要了你做陪嫁丫鬟,天天让你砍柴挑水,累得没有力气,就不会想乱说话。”沈渊毫不客气地给盛氏一记栗子,回到妆台前梳头,嘱咐绯月不必挽髻,寻常打条辫子就好。

  天色已晚,想也不必擦粉,正赶上绯云带回食盒,嫩笋汤头鲜美无比。盛秋筱早用过饭,外面也到了歌舞时辰,沈渊便不强留,随她自去。

  冷香阁没有选新的花魁,目前头牌独大,墨觞夫人说不得空,什么都没有婚事要紧,等沈渊嫁了再着手也不迟。午后乐馆来话,离雪城已经请好冰人,聘礼也准备妥当,只待良辰吉日登门提亲。

  沈渊觉得不必,几年辰光摆在眼前,什么聘礼、嫁妆,最后不还是两口子往一处用心。但没人听她的,离雪城、墨觞夫人和沈涵意见统一,礼数不可废,两姓大小姐出阁,必须风风光光。

  天气开始发闷,晚饭沈渊用得不多,抱起琵琶不到半曲便感到乏力。绯月劝她早休息,她道,这才醒来多久,又要躺回床上,可真就坐实是个病痨鬼。

  “陪我去走走吧,那两只兔子还在琴阁,我都好久没见了。”沈渊换好轻便衣裳,通身首饰只有螭龙戒指和耳上棠花。厅中衣香鬓影,许锦书弹琴,盛秋筱跳着欢快的胡旋舞,身姿绰约,竟丝毫不输山上的胡姬。

  沈渊忍不住驻足欣赏,绯月担心她被人看见,她反而不甚在意,大大方方地落座席间,待盛秋筱一舞结束还带头鼓掌,辩得绯月哑口无言:“怕什么,我现在和阿娘是一样的,冷香阁开门做生意,来的就是客,我若扭扭捏捏,才显得不坦荡。”

  “说得好啊,看来,你能做花魁,靠的不只是这张好面皮。”柳渠阴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抱着坛子,似乎是送酒的。她把东西交给丫鬟们,回头朝沈渊挤眉弄眼:“窖里有我新酿的‘九重醉’,小娘子可愿赏光?”

  距离上次柳渠阴和自己套近乎,沈渊已经记不清有多久,冷香若论排名,这为酒师决定能稳居最无厘头。不过“九重醉”的确是佳酿,她肯搬出这个作为借口,大约是执意相邀,没有好酒也有好戏。

  绯月一向对柳渠阴心存戒备,拉扯几回拦不住沈渊,便想求助墨觞夫人。柳渠阴背着双手,微微弯腰与绯月平视,笑嘻嘻道:“咱们都是女子,绯月姐姐怕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她娘是雇主,我是请来的酿酒先生,我可不会砸自己的饭碗。”

  沈渊则淡定得多:“柳师傅言之有理,我也不是头回来酒窖,绯月,你若实在害怕,就在门口等着。冷香阁中这么多人,不会出事。”

  “奴婢不怕!”绯月心急,唯恐真被留在外面,连忙解释道:“奴婢是觉着地窖里又冷又暗,白天也就算了,现在黑灯瞎火地进去,小姐身子又弱,万一磕到碰到,如何是好啊。”

  “那你就跟着来,把你家小姐扶稳了。”柳渠阴罕见地没耐心一次,抓着沈渊手腕便走。酒窖里点着灯,脚下其实很亮堂,只不过当抬起头来,视线落到前方,绯月立刻尖叫出声,拽起沈渊转身就跑。

  哪还有退路呢?绯月双腿发抖,仍将沈渊死死护在怀中,身前身后都被柳渠阴堵住,大丫鬟正经历着这辈子最恐怖的境地。电光石火间,她已决心赴死,低头发狠将前面的那个撞开,下一刻就被湿巾子捂了脸,苦涩呛人的味道瞬间钻进口鼻、逼出眼泪。

  意识消散的边缘,绯月悔恨无比,早知要死,刚才就该以命相拦,至少姑娘不会落在奸人手里……

  “我就说吧,你只会出馊主意。”星辰拧着眉头数落柳渠阴,费了好大劲掰开绯月的胳膊,将沈渊拉出来。出乎她意料,这娇滴滴的女子居然没有吓晕,甚至瞪大眼睛打量她们两个,满脸只有狐疑和震惊,丝毫不见恐惧。

  柳渠阴一巴掌拍在星辰肩膀,啧啧咂嘴:“轻点!你以为是我呢,随便你揉圆捏扁。”说罢摸着沈渊的脸,语气充满爱怜:“瞧这小可怜儿,别让你给吓傻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仗着没有外人,她愈发肆意,在沈渊脸上掐了恰:“小娘子,你还好吗?来,看着我,我是柳渠阴,那个是假的,不如我漂亮。”

  沈渊心底一阵恶寒,侧脸躲开咸猪手不肯说话。看柳渠阴吃瘪,星辰嗤之以鼻:“别装模作样的,她比我想象中大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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