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和她断了联系的何老爷子突然电话不断要求她回家，语气凌厉又不肯透露半分原因和目的，一向懒得参与那边的事的何倾揉着眉心，有些烦躁：
“不去。”
那边还想什么，她已经摁了挂断，把电话拉进了黑名单。
把手机扔到一边的人嘴角扯了扯。
看来老爷子忘了，她和生性温和的母亲不一样，她是真的很记仇。
顾衍的工作忙起来，某次斟酌着和何倾想在公司附近重新租房子，眉眼淡淡的人放下画笔。
明明他声音那么沙哑，她还是有些微恼，正当她皱着眉头分辨自己是不是在无理取闹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她顿了一下，叹一声：“随你。”
物业来做民意调查，她想了想，重点表扬了门口的保安，从来没拦过已经从这里搬出去的顾衍。
物业走了后，想起自己挂他电话时候的那个语气，又有些烦躁地揉起自己的头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有恃无恐了。
于是晚上带着煲的汤去看他。
她其实也会做饭。
顾衍好像生病了，穿着深色的毛衣，露出精致的锁骨来，脸色却苍白得过分，眼眸也像浓墨似的，情绪看不分明，一咳嗽何倾都有些被吓到了：“怎么了？声音这么哑？”
也许生病真的会让人变脆弱吧，顾衍微微闭眼，声音嘶哑低沉地问她：
“何倾，我们真的会有未来吗？”
何倾微顿，叹息一声，看上去身体孱弱的人却突然抱住了她，像是把全世界的重心都放在了她身上，全身心地依赖着眼前的人。
何倾不知道为什么，手指抖了一下，忍不住环住了他的腰。
顾南笙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药，唐棠本来想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后来又眼神莫名地叹息一声：“你别去了。”
顾南笙微怔，握着药的手紧了些，有些迟疑：“她来了？”
唐棠有些犹豫地看着他：“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顾南笙垂眸，扯了扯嘴角。
他终究还是自私的。
顾衍的身体不好，家里常年备着药，何倾有些不赞同地拧眉：“你都不去医院看看吗？”
就这样自己吃药？
坐在沙发上的人咳几声，摇摇头，言简意赅：“不用。”
何倾发现眼前这个人身上总有别人无法理解的固执，关键是很多时候，她好像都会下意识地选择纵容，只能扫他一眼：“下次再生病，就拖你去。”
这句话似乎是引起了他什么回忆，瞳孔暗沉的人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又低下头，咳嗽着回答：“好。”
生病了不知道能不能喝汤，她在你里面放了很多，拿出百度查了一下，能的有，不能的也有，她还是决定不给他喝了，坐在他对面把汤喝个精光。
顾衍睫毛轻颤：“你在喝什么？”
何倾扫他一眼：“在家煲的。”她看他身形单薄，脸色苍白的样子又叹一声：“下次再给你做。”
老生病，她都不知道该拿什么给他补。
看到他想起来去拿电脑，何倾顿了一下，叹道：“你就不能休息一会儿？”
她看了眼旁边的毯子：“睡一会吧，别看了。”
顾衍垂眸，还是拿羚脑，声音有些沙：“还有一点。”
何倾就在旁边拿了本书，看着他处理工作。
苍白瘦削的手指很漂亮，眉眼专注的人也很迷人，何倾却看得有些烦躁。
一烦躁就想骂人。
站起来把东西收拾了，又给他倒了热水，顿了一下：“我出去一会儿。”
等她出去了，手指僵硬半晌的人才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落地窗外，微微垂眸，又有些自嘲。
他们真的能有未来吗？
何倾本来是出来散心的，她怕看着顾衍工作她会忍不住自己的脾气，结果刚到外面，看到隔壁那座独栋，顿了一会儿，向那边走去。
半道上被之前那位女租客喊住，眉眼精致的女子笑：“何姐，好久不见。”
她手上牵的巨型犬站在原地冲眉眼冷淡的女子摇尾巴，何倾淡淡地笑道：“你好。”
女租客似乎也没什么话，笑了一下，就和她道别了。
何倾从见多了这样的事，也不在意，只是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折了回去。
算了，毕竟是他弟弟，她怕他生气。
回去的时候顾衍已经处理完工作了，拿着本书在咳嗽，何倾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又想叹气了，走到他身边把已经凉聊水换成热的。
顾衍的视线落在那些根本无暇分心阅读的文字上，思绪有些混沌。
如果不是她先向他走来，他用苦肉计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
他想起那日何老爷子对他的话，咳嗽起来。
也许他根本不会去招惹她。
可是现实却是她来招惹他，他怎么舍得放手。
何倾看出他有心事，想了一会儿：“要不要看电视？”
一直看书似乎是无聊零。
电视里播的是些般档剧情，婆婆和儿媳妇正在争论怎么样对孩子是好的，何倾觉得这部剧的色彩运用单调乏味了些，如果用更浓烈的色彩替代，表达情绪的时候作用还会好些，顾衍咳了几声：
“那你觉得什么颜色好？”
何倾看了眼电视里长时间聚焦在矛盾中心人物的镜头上，沉吟一会儿：“可能很难调出来那种颜色。”
电视剧关注的是剧情和角色，倒也不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调整全部画面的色彩光线，那才叫失了轻重了。
想到这又忍不住去看咳嗽还是断断续续的人，暗暗叹气。
实话她同样也觉得顾衍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可是她无权评论和干涉他的选择，而且，她也不是很想去干扰他，让眼前这个固执的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要循序渐进的，他的身体......
沙哑的男声突然问她：“何倾，你会......咳咳咳，放纵自己去做一些后果无可预计的事吗？”
何倾微顿：“如果我愿意，我会的。”
但其实他们两个人都知道，愿意其实是个伪命题罢了。
还没到最后，到底还是看不到真正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顾衍把手握成拳，放到唇边，咳嗽有些厉害的人身子有些单薄，何倾起身给他盖毯子。
但是，如果是他的话。
突然闭上眼，握住了她手的人心里微微酸涩。
想必最后无论是什么代价，他都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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