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顾南笙和唐棠的婚礼筹备得很完满。
最后是何倾把唐棠交到顾南笙手里的。
穿着正装，眸光柔和的人伸手牵住唐棠的手的时候，唐棠不知为何，一瞬间红了眼眶。
何倾退下台的时候顾眼起身牵她，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微微低头，缓声，很温柔的语调：
“等会敬酒，我喝吧。”
何倾想什么，看了他一眼，顾衍柔和清浅的视线和她对上，里面含着笑意。
今的确是值得高心日子。
她顿了顿，点头，声线柔和些：“少喝点。”
他们请的也大多是朋友，第一个来找他们敬酒。
握着酒杯的新郎没什么，只是看着兄长，干脆地把酒喝光了，放下酒杯的时候眼角微红，笑着，哑声缓慢道：
“哥，嫂子。”
他没继续下去，似乎是哽住了。
他知道他哥不容易，他们也不容易。
唐棠看了他一眼，眼神温柔，带着安抚，顾南笙才握着她的手，笑了一下，声音里的哑意深一些，听得出来高兴：
“我和棠棠，一定会好好的。”
顾衍拿起酒杯，手指在温和的光线下，看上去像是冷玉，整个饶气息却很柔和，声音也是如出一辙的温和：“好。”
他喝了酒，颔首，然后在位置上坐下。
何倾看向他。
顾衍微微垂下眼睫，拿起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眸带笑意地看着她。
晚上睡觉的时候喝了酒的人呼吸似乎很灼热，她有些担心，翻了身对着他，才看到顾衍微红的眼角，很漂亮很深邃的双眸，像琥珀一样，折射着沉默的过去的时光，沉淀着的情绪有些模糊沉重，眼神没有焦点。
却始终是朝着她的方向。
她突然眼眶一酸。
眸光有一瞬间恍然的人好像回过了神，缓缓地伸手抱住她，右手臂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柔地放在了她的耳后，好让她能够好好地躺在他怀里。
他的呼吸突然靠得很近。
在宁静的夜晚里，带着朦胧的醉意。
微哑的嗓音混着，很浅的心悸，听上去很遥远，很模糊：“我差点以为......”
“自己又在做梦。”
他帮父母报了仇，娶了他的倾倾，现在又看着南笙娶了自己最喜欢的姑娘，成了家。
从前觉得很深，很重的阴霾，好像从未远去，又好像，就这样慢慢地，在不知不觉中淡去了，痕迹明显。
他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对父母的逝世释怀。
以为自己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再度进入她的世界。
也以为自己可能没有办法，让南笙从阴影里走出来，建立自己的幸福的家庭。
可是现在这些好像都，成为了遥远的过去。
好像再也不能束缚着他，让他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让他面对着狰狞的，张狂的，刺目的闪电光张开的血盆大口，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不会再有人在把虚妄的罪名安在父母身上，也不会有人再把她从他身边抢走，也不会有人会欺负没有长大的南笙。
时光好像一直镌刻着那些无法抹去的过去，又好像一直在用温柔的光芒，覆盖可能有时候依然会绽开的，血肉淋漓的伤口。
有些伤口会愈合，有些伤口会一直隐隐作痛，有些伤口，却能成为现在，治愈他对整个世界的温柔所在。
他的眼睫颤了一下，怀里的爱饶纤细的手指，已经缓缓地盖住他潮湿的眼。
感觉到掌心湿意的人心颤抖一瞬，和他紧紧相拥。
顾衍，你不是在做梦。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
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
婚礼结束之后，顾衍带着她在恒城转了转。
他在上高中之前，都住在这里，对这座城市的记忆早就在刻意回避之中，变得潮湿而模糊，只能大概出个印象。
恒城的文化底蕴很深，建筑之间带着文人古代的风雅清润，在许多年前也是笔触柔和的朦胧山水，深浅不一的色彩晕染着山水和邻里，现在回想起来在这里的生活，和现代社会比起来，其实显得特别从容缓慢，让人心安。
何倾很喜欢这里的山水，不暖不冷的气候也算宜人，于是笑问他有没有想过回来这里。
顾衍声音里含着哑意：“你喜欢，我们就来。”
何倾笑：“好。”
在酒店住了一个星期，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之后，准备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和编辑联系，她请假结束的时候，编辑的请假开始，时间错开之后就没有联系上，已经看到了她发在邮箱里的画稿的人依旧和原来一样，感叹词居多：
“下新年快乐！”
“啊啊啊啊啊我爱你啊啊啊啊啊！”
“过年也没有忘记画稿，给你加鸡腿！”
“还有祝你们和和美美，幸福美满！”
何倾眸光柔和地回复：嗯，谢谢，你也是。
翻着文件夹里的画稿，看到一张“未命名”的画稿的时候微顿，揉着额头轻叹着，笑起来。
她真的是越来越放纵自己了。
点开看到是一张画风比较温柔，意境清雅的月夜雪落图，于是手指微动，把名字改成雪落，然后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人。
顾衍正在看着电脑，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看向她：
“怎么了？”
她给他看：
“嗯......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顾衍低笑起来：“嗯，很好听。”
雪落白首。
他都怀疑自己以后，要格外偏爱雪了。
又忍不住看她一眼，侧颜轮廓柔和的人眸子里盛着笑意，漾着柔和淡然的光泽，格外动人。
她总是.....在很温柔的时刻，让他心动。
男人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握住她的手，嗓顾衍音微低，笑意略深：
“倾倾。”
好像越来越喜欢，这样缓缓地，亲密地喊她的名字。
何倾笑起来：“嗯。”
顾衍弯唇。
还有她这样，纵容温柔地缓声回应。
他在遇见她的最初，并不知道曾经与他毫不相关的人，最后会成为他生命里，最温暖的意外，最热爱的一牵
他以为的，没有尽头的，无限徘徊的路，在她的注视中，走得这么缓，这么温柔，她打开了花园的门，他本来只想告诉她，花园里的花事繁盛，春光和暖，可是她却走向了他。
而且把他留在了她的世界里。
他是如此幸运。
眉眼深邃，眼神柔和的人握着她的手，眼眸低垂，神色漾着浅浅的温柔。
却忽而听到她温柔的叹息：
“我可真是，太庆幸了。”
她轻而柔的声音，好像包含着最温柔的情绪，听得他心弦撩动，下意识地抬眸看她：
“你这么喜欢我。”
“我很荣幸。”
顾衍喉头滚动一下，最后和她十指交握，肌肤的温度传递。
声音微哑：“我也是。”
不论何时想起，这都是我最庆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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