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他天生就比别人笨，加上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他根本没有上过学。还是后来张英雄读书的时候，张大天想着家里做生意，就算不认字也要会计算，这才请人教了张大华的。
那时候每天晚上，张英雄被张大天押着写作业，张大华也跟在一边认字学算数，画面奇怪又温馨。
他学得很吃力，所以那时候张大天跟他一起守着药材铺，直到张大华可以一个人看店的时候才敢放手离开。
徐芳抬头就看见他眼里的羡慕，她自嘲一笑，她有什么可羡慕的？
遇到唐国良这个混蛋，未婚先孕后嫁人，本以为可以平凡过一生，结果却当了寡妇！
现在儿子出息了，以为可以等着享福，结果呢？唐国良这个混蛋阴魂不散，她是前世欠了他吗？
“你今天就负责这一块，等你熟悉了价钱再告诉你其他的，”张大华情绪转得快，很快就收起了羡慕交代徐芳工作了。
“是，张二老板！”徐芳也赶紧甩开那些不该想的事情，认认真真开始准备工作。
工作交代完天才大亮，市场开始热闹起来，但是药材铺这边还是比较冷清。
“张二老板，你吃了早饭没有？要不我给你下个面吃？”徐芳说。
“成！”张大华也不客气，点点头就坐在椅子上等吃了。
徐芳昨天就熟悉了店铺后面的环境，她住的房间和对面的厨房厕所隔着一个走道，厨房几乎没人用过。
她昨晚简单打扫了一下，现在进去生火就可以煮面吃了。
两个人吃了面后，药材铺这边才渐渐热闹起来。
张大华现在做生意已经游刃有余了，路过的大娘大妈似乎都认识他。
“大华，那是你亲戚吗？”大娘看见徐芳走出来，好奇地问。
“不是亲戚，是来店里做工的，”张大华笑着说，笑容总是透着一股傻气。
“做工的？”
听到这话，好些认识张大华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徐芳身上。徐芳感觉不自在，当了寡妇后她变得更加敏感，不喜欢被人盯着打量，总感觉那些人看着自己的时候心里一定在说自己的不好。
“你大哥知道吗？”大娘继续追问。
“知道的！”张大华没有听出大娘的言外之意，“大娘买点啥？”
“来点枸杞红枣吧。”
“徐芳，帮大娘称点枸杞红枣。”
“来了！”
徐芳忽略那种不自在，赶紧上前干活儿，这是她的工作她必须做好！
张大华跟客人交谈显得很熟稔，而且每次都会让徐芳过来称，他则是站在一边看。她做不好的他就会告诉她怎么做，所以一上午过去了，徐芳很快就熟悉了自己的工作。
称药材的时候再也没有手忙脚乱，价钱也熟悉了，那种被人盯着打量的不自在也淡了几分。
徐芳喜欢这种状态，她还能干活儿赚钱，就不能给儿子添麻烦。
所以在唐思雅打电话回来，说她暂时没办法回来接她的时候，她心里没有一点失落。
因为她已经决定了留在药材铺里工作，直到唐思彤痊愈回来为止。
徐芳在药材铺里工作了一个月，她的身份证就办下来了，拿了身份证回来的这天，张大天把工资开给了她。
工资是之前就谈好的，包住一个月一百五十元，比起供销社工资还高。只是现在的人觉得个体户不稳定，总是担心哪天就没了工作或者收不到工资，所以个体户想招人还是比较困难的。
收到工资的第二天，张大华说：“大哥带着英雄去外地药材市场了，起码要好几天才回来。”
于是这天晚上关门后，徐芳提出请他去下饭馆，“张二老板，感谢你给了我这份工作，除了请你吃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呵呵，不用谢，”张大华挠挠头有点害羞地说。
张大华虽然做生意好些年了，但是他还是那么单纯，被人夸赞的时候会害羞。
徐芳见他跟个孩子一样单纯羞涩，不由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仿佛看着一个孩子一样。
她温柔地说：“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你决定去哪里吃就去哪里吃吧！”
“我想吃酱牛肉，”张大华没有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最爱。
他是真的很喜欢吃酱牛肉，酱牛肉味道比较重很下饭，而且是大块的肉，他怎么能不爱呢？
张大华带她到市场旁边的那排小饭馆里，找了他最常来的那一家进去坐下。
老板看见张大华就说：“大华好久没来了，”老板倒了两杯水端过来，看见徐芳的时候愣了愣。
然后老板笑着说：“大华可以啊，原来是有了媳妇儿，难怪不来我这里吃饭了！”
张大华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看店的，所以午饭他都是到这里打包带回去吃，久了就跟这家老板熟了。
一段时间没来，老板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没想到会看见他带着一个女人进来。
“不是媳妇儿，你别胡说！”张大华着急地解释，皮肤偏黑的脸涨红了，他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徐芳，担心她会生气。
徐芳没说话，她一个寡妇什么没见过？被人误会打趣两句真的没什么。
“不是吗？”老板见徐芳脸色不变，并没有羞涩，这才知道两人真的没什么，“哈哈哈，瞧我这张嘴！今天想吃什么？送你们一份酱牛肉当做赔罪！”
“不用，我们自己买，”张大华不习惯占人家便宜。
“你不要就是不接受我的道歉，”老板不乐意了，“我可是诚心诚意跟你们道歉的，你可以不要但是人家要啊！”
张大华果然扭头问徐芳，“这家酱牛肉确实很好吃，你真的要老板送的那一份吗？”
“你不要的话就不要吧，我无所谓。”
虽然知道张大华有点傻乎乎，但是徐芳从来没有看轻他，而是真的把他当老板看待。
所以在别人面前，徐芳当然给足张大华面子，他都说了不要自己怎么能说要呢？万一他认为自己是为了省钱而接受的怎么办？
老板一听就急了，说话都是口不择言的，“你们两个……说话都是一样的，不当夫妻可惜了！”
“你还说！”张大华急了，一副要站起来跟他理论的样子。
“咱们点菜吧，”徐芳拉住他，担心他跟别人起冲突。
老板也知道张大华什么性格，见好就收，等他们点了几个菜后赶紧去厨房准备。
“那个，你不喜欢的话咱们以后不来这里了，”张大华挠挠头，担心徐芳会生气。
“没事，你喜欢吃还是可以来的，我没关系的，”徐芳说。
“等下我会跟他说，让他以后别乱说话的！”张大华认真地说。
徐芳心里感动，张大华看起来傻，但是他比其他男人好多了，心地善良为人单纯。
陆奋斗去世后，徐芳心里再也没有过这种感受了，今天她心里再一次涌进温暖。
被人体贴呵护的感觉真好！
菜很快就上来了，老板端上酱牛肉的时候问：“来一杯？”
“那就来一杯吧，”张大华咂咂嘴，他有段时间没喝了。
等酒上来后，他才发现徐芳还坐在旁边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酱牛肉配白酒是最好的，你要不要来一杯？”
徐芳是不喝酒的，可是今天她忽然想尝一口，也许是因为眼前的人让她信任，让她愿意暂时放下防备。
“来一小杯吧。”
张大华赶紧给她拿了一个杯子满上，两个人没有多说话，吃一口酱牛肉再抿一口酒，张大华发出了舒爽的感叹声，徐芳则是五官皱在一起。
除了结婚的时候喝过几口白酒，她再也没喝过了，一口下去喉咙火辣辣的。
张大华吃得香喝得爽，完全沉浸在自己美好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徐芳一口接一口地喝。
虽然现在的状态挺好的，但是想到唐国良那个混蛋她就恨得牙痒痒。心里长时间积压的怨气、压力等情绪在翻涌，被一口又一口火辣辣的白酒重新压了下去。
一小壶酒喝完了，酱牛肉也吃完了，张大华满足地舔舔嘴唇再拍拍肚子。
这时他才想起旁边还坐着一个徐芳，扭头就看见她两眼迷茫、脸颊酡红地在发呆。
“徐芳？你咋了？”张大华问。
“……”徐芳喝醉了，怎么可能有反应呢？
“徐芳？你吃饱了吗？”
“嗝……”徐芳打了一个酒嗝，坐在椅子上继续发呆。
张大华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时候老板娘走了过来，“大华，她这是喝醉了吧？”
“喝醉了？”张大华看了看好像真的是喝醉了，“多少钱？”
最后张大华付了钱，扶着徐芳离开了，走的时候老板娘眼神暧昧地看着他们，只是手足无措的张大华看不懂她的意思罢了。
张大华把徐芳送回去药材铺里，刚到房间门口徐芳就吐了，吐在了走道上。
张大华打开灯，把徐芳扶到了床上，看见她的衣服上沾了脏东西，他想都没想就解开她的扣子脱下来。
现在是冬天，徐芳外面穿的是棉衣，棉衣脱下来里面还有毛衣和贴身的衣物。
张大华给她脱了鞋子，给她盖好被子后，拎着棉衣去厕所洗干净。
等他把走道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后，房间里的徐芳开始喊口渴。
极少照顾人的张大华赶紧倒了水送进去，一杯水喝完了徐芳也醒了，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张大华，似乎在想这个人是谁。
“徐芳，你没事吧？”
徐芳坐在床上，张大华为了方便喂她喝水所以坐在了床边。徐芳看着看着忽然伸手去摸他的脸，眼神里迷茫又带着一丝怀念。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是不是？”
张大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活了四十多年，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摸脸颊，加上喝了酒整个人的温度瞬间升高了。
“你知不知道我过得多辛苦？那些人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徐芳哭起来，哭着哭着就抱住了张大华。
张大华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地任由徐芳抱着自己。他喝了酒本就脸色涨红，这会儿连脖子都是通红的。
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只能手足无措地坐在床边举着双手。
徐芳根本不知道自己抱着的人是张大华，她以为是陆奋斗，所以才会抱着他哭，跟他哭诉自己这些年来的委屈。
徐芳喝醉了，边哭边说，话都说不清楚，只是哭泣的样子十分委屈，不一会儿就把张大华胸前的衣服哭湿了一片。
张大华由一开始的僵硬，到被徐芳蹭出一身的火热。
这种感觉他以前有过，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生病了跑去跟张大天说，张大天告诉他该怎么处理，没多久就帮他找媳妇儿，可惜没人愿意嫁给他。
从那时候起张大华就知道，这种感觉只能对着自己媳妇儿有，大哥说的事情也只能对着自己媳妇儿做。
可是现在他居然对着徐芳起了反应，甚至涌出来一种冲动，把徐芳扑到的冲动。
张大华慌了，担心自己做错事情，猛地站起来。徐芳失去了张大华的支撑倒在了床上，张大华吓了一跳，担心她撞到却又不敢靠近她。
等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自己身上火热的感觉消下去了，张大华这才敢靠近徐芳。
把徐芳翻过来，发现她居然睡着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点失落，让徐芳躺好后他就离开了。
第二天徐芳起床的时候觉得头痛欲裂，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没有半分缓解，忽略不舒服的感觉起床准备工作。
刚打开房门就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显然是张大华来开店了。
宿醉让她没有胃口，她干脆不吃早饭就去工作。“张二老板，早啊！”
“早，”张大华不敢直视徐芳，昨晚回去后他居然做梦了，梦里的徐芳不穿衣服抱着自己。
他怕徐芳看出来，所以不敢看她，转身就开始摆门口的药材
徐芳见状也赶紧开始工作，虽然头痛头晕很难受，但是总不能老板干活儿自己却坐着吧？
在徐芳不知道多少次揉额头后，一直悄悄注意她的张大华忍不住出声：“你昨晚喝醉了，今天喝点蜂蜜水会好受点。”
“我喝醉了？难怪那么难受！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怪难受的，”徐芳说。
张大华见她一脸坦然，跟自己的心虚完全不同，不由觉得奇怪，“你……昨晚……”
“昨晚？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不是做了丢人的事情？”
徐芳是第一次喝醉没有经验，但是陆奋斗喝醉过，她知道喝醉的人跟平时不一样，有些人会发酒疯有些会躺倒就睡。
徐芳心里懊恼，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看张大华的躲躲闪闪的表情，难道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
张大华听到徐芳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心里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酸酸涩涩的还带着一丝失落，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没有，你吐了就睡着了。”张大华说。他说谎了，手在微微颤抖，不敢面对徐芳的眼神。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说谎，可是他心里有道声音在告诉他，他不想让徐芳知道昨晚的事情，所以那一刻他才会说谎的。
“我吐了？我弄脏了哪里？”徐芳着急地问。
“没事，我都清理干净了。”
“这……”徐芳捂着脸觉得自己十分丢脸，她喝醉了不说还吐了，还让老板清理脏东西，她怎么会做这种丢人的事情？
徐芳懊恼又后悔，暗暗发誓以后打死都不会喝酒了。她没注意到张大华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跟平时憨笑的他不一样。
徐芳不记得那晚的事情，所以跟张大华相处起来还算正常，除了心里的懊恼和后悔再没其他情绪。
张大华就不一样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晚的事情，尤其是那晚的梦。
徐芳还是抱着自己哭，但是他们都没有穿衣服，而且她的哭泣声格外动听，听得他骨头都酥了。
最糟糕的是，从那晚开始，连续四个晚上他都在做梦，梦里的他们更加缠绵。每次醒来张大华都会一脸懊恼地洗裤子，然后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徐芳。
徐芳也发现张大华的不对劲儿了，她以为他是因为那晚自己吐了而嫌弃自己。
她心里有点担忧，张二老板不会因此就炒自己鱿鱼吧？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相处了一个星期后，张大天和张英雄回来了，这次他们不仅去参观了药材市场，甚至带回了不少好药材。
徐芳帮着他们把药材分类堆放在仓库里，本就不大的仓库一下子就堆满了，剩下那些需要好好保存的贵重药材没办法安置。
“没事，大哥，晚上我留在这里守着就好！”张大华说，“反正以前也是这样做的，不会有事的。”
没错，以前都是张大天出远门去药材市场带回药材的，长途跋涉肯定很辛苦，所以店里放着珍贵药材的时候，张大华就会留在店里守夜。
这次张大天带着张英雄走了不少地方，带回来的都是好药材，店里必须有人守着。
张大华刚说完张大天就觉得不妥，“大华，以前店里没人住你守夜倒是没什么，现在徐芳住在店里，你留下就不合适了。”
张大华才想起这件事，不敢看徐芳，生怕她怀疑自己对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忘记了，”他挠挠头说道。
“没关系的，药材比较重要。”徐芳本来想说自己守夜也可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外人守着这么多药材，人家肯定不放心的，所以话到嘴边就变了。
张大天没说话，他当然不放心徐芳一个人守着店，可是又担心张大华住在店里传出不好的话来。
他知道徐芳是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之前留下她是因为觉得她算是本分，可是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万一她利用这个机会扒住张大华怎么办？
张大天想得多，张大华是心虚不敢多说，张英雄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阿姨住后面的小房间，二叔在这里睡没事的！”
徐芳、张大华和张大天都没有说话，只有张英雄在那里出谋划策，甚至还划出了张大华睡觉的地方。
“就这么决定了！”张英雄一拍手掌决定了这件事。
“二叔，我们先回家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张英雄打了个哈欠，冲他们挥挥手说道。
张大天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什么，张英雄担心他爸让自己留下，拉着他就走。
“爸，我好累好饿啊，你看天都黑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妈还在等咱们呢！”
就这样，店里剩下徐芳和张大华两个人。
天色已经黑了，市场早就没人，两个人忙了一天已经饥肠辘辘。
徐芳想到这几天张大华对自己的态度，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张二老板，既然你要住在这里，不如我做饭给你吃？”
徐芳想用美食讨好张大华，他应该不会再因为那晚的事情嫌弃自己了吧？
徐芳赶紧忙活起来，她一般都会在店里做饭，所以厨房会备着菜，只是肉却没有。
请老板吃饭怎么能没有肉呢？徐芳回房间拿起钱包就出门，“张二老板，我出去买点菜！”
张大华张嘴想说什么，徐芳已经跑远了。她到饭馆里买了张大华最爱的酱牛肉，一点都不心疼钱，心里只想着讨好了老板就可以保住这份工作。
如果没了工作她就没了住的地方，回去镇上那些麻烦就会缠上来，而且没了工作唐思雅和陆建华都会担心自己，她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徐芳第一次买肉买得这么痛快，她甚至还给张大华打了一点酒，她记得张大华最喜欢吃酱牛肉的时候喝酒了。
徐芳带着酱牛肉和酒回去，张大华酝酿了好一会儿拒绝的话，在看到她冻得通红的脸颊时一句都说不出来。
“等等啊，马上就好！”
徐芳马不停蹄地去做饭炒菜，在张大华发呆的时候菜就做好了。
“张二老板，吃饭了！”徐芳把菜全都端上来，除了酱牛肉她还做了三个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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