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弱者

　　天刀消失了，地面上只剩下灵器“天刀”。

　　“这是……”苏响后退了一步，心中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灵器噬主？

　　或者说这把镰刀才是真正的主人，天刀不过是他的食物？

　　一直以来，不是天刀在驱使灵器，而是灵器在使用天刀，当天刀从灵器“天刀”中提取的灵气达到一个数值，天刀就要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他？

　　苏响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就连历任的天刀也不知道这把灵器的真相。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正常来说天刀起码还能再死个十来次才会被这把灵器吸收。这次之所以提前吃人，确实如天刀所说，是因为灵器看中了苏响，它想要苏响做他的宿主。

　　苏响当然不会去碰这种危险的东西，他一步一步退到楼梯处，准备离开这里。

　　但是灵器“天刀”没打算让他走。红色的镰刀刃上散发出了一团灵气，浓度之高有如浆糊一般粘稠，不等苏响反应便把他包在了中间。

　　苏响被带入了意识空间，视线里全变成了黑色。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灵气消失了。仔细感悟才发现还剩了一些，但是相当微弱。

　　“这是什么灵术？”

　　要不是察觉到身上还残存着灵气，苏响真以为是这把镰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灵解分解了自己的灵气。

　　这时，黑色的空间中浮现出数十个人，有男有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相同的红色镰刀，刚刚与苏响战斗的天刀也在其中。苏响推测这些人都是灵器“天刀”曾经的使用者，最终也都化作了它腹中的食物。

　　这些天刀们的身边布满了尸体与残肢，鲜血从他们的脸上、身上、刀上滑落。周围的敌人成片成片涌现出来，然后哀嚎着倒在他们的镰刀之下。

　　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状若风疯魔，不知疲倦地挥舞着镰刀。死亡不但没有让他们恐惧，反而激发出了他们的快感，苏响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他们对杀戮的渴望。

　　慢慢的，这些人的面孔模糊得有些看不清，而远处的黑色背景中出现了一只一只的眼睛，成为了天刀血战的背景。这些眼睛有宽有窄，有长有短，有的妖媚有的呆滞，全都看着苏响的方向。

　　“拿起我，我会给你力量，举世无双的力量。”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诱惑着苏响。

　　“不，不能碰它，太危险了。”苏响警告自己，但是他觉得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好像在动，他似乎没办法控制身体了。

　　苏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内心，也就是这片黑暗之中一直隐藏着一条裂纹，当灵器“天刀”连通他的灵魂之时，这条裂纹开始松动了，那是海婆婆封印崩溃的先兆。

　　有什么东西从裂纹中流了出来，流进了苏响的意识之中。

　　“我会赐予你无边无际的力量，我会给予你永恒不灭的生命，我将处死所有违背你意志的生物。我要你成为世界唯一的王，所有人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所有的生命都将仰仗你的鼻息才能存活。”意识之中的声音浑厚和庄严。

　　这股声音有些奇怪的魔力，苏响的理智很清楚这是一个骗局，是陷阱，绝对不要上当，但是他的身体自己开始移动了，向着杀戮的天刀还有那面心墙靠近。

　　“不行!”苏响想要挣扎，却不知如何才能把力气用出来。

　　他的脑海中，自己的身影与那些挥舞着镰刀疯狂杀戮的人重合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中的灵器，苏响仿佛听到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这个声音似乎在他出生之前就一直环绕在耳边。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这把刀用起来好像比自己的手指还要灵活方便。

　　这种感觉如此强烈，这让苏响自然而然地抬起了“天刀”，对着迎面的敌人舞动了起来。

　　那些人里有天刀，有桃花、有饕餮、有梁永义、有小七，然后还有沈樱、解悠、包荒、凰歌，还有他的同学、打工时的顾客、小时候欺负过他的幼儿园同学……

　　镰刀飞快的舞动，人头跟着起起落落。死了第一批，后边还有数不尽的人在等候，每一个人都曾经引起苏响的不快与不满。

　　“停下!”苏响抗拒着，意识空间中的身体却停不下来。

　　“杀。处死这些违背我们意志的人。”黑暗中的声音说道。

　　“不行，给我住手!”苏响嘴上如此说着，但是内心的仇恨与冲动却更加旺盛。

　　苏响一记全力跳劈，镰刀斩进地面，他想趁机扔下这把刀，但是手却和镰刀融为了一体，根本无法分开。

　　“举起刀，这个世界将是我们的。”声音从劝诱变成了命令。

　　满墙的眼睛反射出渗人的光，扰乱着苏响的心神。他的意志越来越薄弱，心中的抗拒被一点点蚕食而尽。

　　这时，整个空间忽然晃动了一下，眼前的天刀和敌人霎时间全部粉碎。

　　剧烈、刺耳的金属割裂声在整个意识空间中回响，潜藏在黑暗中的裂纹打开了。

　　熟悉的灵气如海水侵来。

　　苏响转身，他的背后分成了两段高耸入云的城墙，中间断开的部分露出了一团不停变化形态的能量体。它的身上唯独不变的是一只眼睛，白色的瞳仁如太阳一般炽热，却散发着让人无法忍受的酷寒。

　　它是苏响第一次遇见沈樱时撞见的恶灵，也是从苏响一生下来就寄宿在他体内的恶灵。

　　两者同源异体，在苏响的体内合二为一。

　　苏响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只恶灵看的不是自己，另一边，那面墙上的眼睛看得也不是自己。

　　它们两个是在对视。

　　“天刀”看中的是这只恶灵，它要唤醒这只恶灵，它要这只恶灵的力量。

　　而恶灵想借机从封印中走出，吞噬掉“天刀”。

　　“糟糕。”

　　苏响的视线中，一排排的眼珠、杀戮的众人与现实世界的画面重叠了，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红色的镰刀。

　　他成为了新的天刀。

　　苏响拼命甩手，然而就和意识空间中一样，那把镰刀连在了他的手上，无法摆脱。

　　就算打死苏响他也想不到这把“天刀”竟然比那个诛仙盟的天刀还要恐怖。

　　意识空间中，眼墙上甩出一根线过来，所到之处黑色的封印全部碎裂，露出了更多恶灵的身躯。

　　恶灵一旦出来，苏响就完了。

　　苏响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就算没有把握也要出手，成与不成都要放手一搏。

　　“灵解。”

　　苏响的灵气迅速追上，与疯狂破坏封印的那条线融合在一起。接着这条线被点燃了，苏响的灵气如火焰一般将“天刀”的灵气烧了回去。

　　“大胆!”神秘声音的怒吼在空间里回荡着。

　　红色的镰刀猛地一跳，疯狂地转动起来。苏响手中犹如握住了一团旋转的钢针，剧痛无比。

　　意识里，墙上的眼睛一起对准了苏响。

　　围在身边的几十个前任“天刀”停止了杀戮，灵气在他们的身上膨胀，他们新的目标是苏响。

　　“糟糕，这么多人怎么防守？”苏响四顾，找不到能出去的路。

　　不等苏响准备好，狂暴的灵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五分之四隐身术。”苏响吼完，却发现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会无效？”苏响无法理解，如果这里不能用隐身术还能怎么应对？

　　对面数十人的身体和手中的镰刀全都化成了灵气沙暴，只剩下每一个人的头颅悬浮在上面。

　　“拼了，灵解。”

　　苏响的灵气快速涌出，但是不论他如何努力，灵解的也只有身边两尺的范围。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灵气都去哪了？”

　　苏响没有办法，只能选了一个方向硬扛着突围。无意间，他抬头看见了恶灵眼睛，心中忽然出现一丝明悟。

　　“是了，这里是我的意识，我和恶灵在这里彻底分开了，我用不了它的灵气。原来这才是我真正的灵气，我以为自己拼了这些时间有了成长，原来一直都是靠着它的力量吗？”

　　苏响看着脚尖前边的灵气光芒，忽然生出了一丝疲惫。

　　我这样的弱者，真的适合这个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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