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节 创办军校

　　次日上午，天王府，金龙殿。


　　“小可先前狂妄自大、幼稚无知，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既小觑了天王您的雄图大略，又轻视了诸王的盖世才干，因此口出诸多犯上不逊之言，实在罪该万死！”焦亮服服帖帖地向洪秀全跪下，神色虔诚恳切至极，“还请天王宽宏大量，赐予小可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小可今后一定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以报答天王、报效天国！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哦？”洪秀全又惊又喜地看着跟昨天判若两人的焦亮，实际上，他对焦亮的出身颇为轻视，对焦亮的八千人马也不是太看得上，只是，焦亮态度前倨后恭，昨天盛气凌人，今天却如此恭顺卑微，大大地满足了洪秀全的虚荣心。不过，比起膨胀的虚荣心，洪秀全更多的还是好奇心，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华。不只洪秀全，杨秀清、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等人也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夏华，他们此时已经知道了，夏华昨晚前去贵宾阁与焦亮长谈了一番。焦亮如此翻天覆地的态度变化，必然是夏华那番长谈的结果，只是…区区的一番长谈，竟让一个昨天还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一下子变得如此服服帖帖、恭顺卑微，实在是匪夷所思。


　　夏华笑而不语，既显得高深莫测又显得神秘莫测。


　　洪秀全忍住极度的好奇，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焦亮说道：“言语之争，何足挂齿？只是，听焦堂主的意思，焦堂主打算率部归顺朕了？”


　　“能为天王陛下和天国大业尽忠效力，实乃焦亮和部下众兄弟的无上荣幸！”焦亮回道。


　　“好！”洪秀全满面春风，“如此，朕就欣然接纳你部了，希望你部以后能好好地为天国大业效力，接下来，你部是继续驻扎湘南还是前来桂林与天军总部会合呢？”


　　“二哥！”杨秀清开口道，“我看，还是先让焦兄弟带着部下继续驻扎湘南吧！日后天军离桂林、出广西、入湖南，焦兄弟的那支人马必然能为天军主力破敌开路，使天军事半功倍。”


　　“这…”洪秀全略有些迟疑。显然，如何使用焦亮的那支人马，直接关系到太平天国的战略方向，如果太平天国就是定在桂林、广西，那焦亮肯定要带着人马前来会合，如果太平天国早晚离开桂林、开出广西、进入湖南，那焦亮的那支人马最好还是放在湘南，从而便于太平军主力进入湘南时进行呼应和接应。洪秀全此时安于享乐，不太愿意离开桂林，杨秀清则是始终想去南京定都立基，如此，在如何使用焦亮那支人马上，洪杨二人自然产生了分歧。


　　“暂时依四弟所言吧！”洪秀全踌躇半天后做出了决定，按照杨秀清的意思，把焦亮的人马继续留在湘南。“焦亮接旨！天军目前共有五个师和二个旅，朕授予你部人马番号为‘天军第八旅（第8旅）’，下辖两个团（第8团、第18团），由此正式列入天军序列。”洪秀全看着焦亮，下达了授予番号圣旨。


　　“臣焦亮领旨谢恩！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焦亮大声道，他此时正式以洪秀全的臣属、太平天国军队将领的身份接下了洪秀全的圣旨，实际上，他心里的“主公”只是夏华。


　　“你平身吧！”


　　“谢天王！”


　　“焦兄弟。”杨秀清目光犀利地看着焦亮。


　　焦亮毕恭毕敬地转过身面向杨秀清：“属下在，不知东王九千岁有何差遣？”


　　杨秀清缓缓地道：“你部既已加入天军，就该服从天军的军纪、军规、军法，更要从此尊奉敬仰天父天兄，不可再有天地会旧风陋习，我会即刻派遣一批得力兄弟护送你返回湘南，同时帮助你部进行编制组建、严整军纪、操练士卒等各项事务，你部所有财物都要上交圣库，平日的正常需求都会得到圣库的定额调拨，不必担心。”


　　焦亮肃然正色：“多谢东王九千岁！属下遵命！”


　　夏华听得出，杨秀清是要派人安插进焦亮部队里，从而“掺沙子、钉栓子、布眼线耳目”，以此达到控制焦亮部队的目的。顿时，夏华暗暗叫苦，这样的话，自己想把焦亮的部队变成自己的嫡系势力就比较麻烦和敏感了。


　　焦亮在向洪秀全、杨秀清、夏华等人逐个行礼后，徐徐地退出了金龙殿，杨秀清的几名心腹骨干已经在殿外等着他了，几人一起离去。等焦亮等人离开后，洪秀全立刻迫不及待地望向夏华：“华胞！快快告诉二哥罢！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个茅坑里的石头一下子变得如此老实听话知趣识时务的？”杨秀清等人也都又急切又好奇地看着夏华。


　　夏华呵呵一笑，伸了伸舌头：“就靠这个喽！还能靠什么？我又不会打。”


　　冯云山摇头莞尔：“华弟这条舌头真是比刀剑还要厉害呀！”


　　洪秀全仍然感到难以置信：“华胞，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呢？”


　　夏华耸耸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逼之、利诱之、大义压之，就这几招多管齐下。”他简单地向洪秀全说了一下自己用祢衡例子警醒焦亮的说服过程，当然，省略去了很多东西，但也听得洪秀全等人欣赏、佩服不已了。


　　退出金龙殿时，夏华心里烦恼无比，因为他一直没有自己的嫡系势力，好不容易争取到焦亮这支人马，却立刻又被杨秀清掺沙子了。“该怎么办呢？难不成直接跟洪秀全讨要可以组建一个师或一个旅的批准？只是，这么做的话，太容易引人注意了，洪秀全也许稀里糊涂，但杨秀清则是精明异常，必然会引起他的警觉。哎，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夏华越想越烦恼。


　　烦恼中，夏华返回明王府，却看到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幼童、带着一个男童正在府外等着。夏华一眼就认出了：“苏元璋？苏元春？”他对苏元璋、苏元春实在太熟悉不过了，苏元春在后世大名鼎鼎，是清末爱国名将，至于苏元璋，这个勇敢而鲁莽的少年是夏华自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个试图刺杀夏华的人。


　　正在门口站岗的赵空军看到夏华后喊道：“夏先生！”他带着几个卫兵如临大敌地戒备着苏元璋，满面警惕，毕竟苏元璋以前行刺过夏华。


　　看到夏华回来，苏元璋带着苏元春一起跪下，眼中含泪：“夏先生…”


　　“这是怎么回事？”夏华有些纳闷，“你们起来吧！”他不太敢靠上前，谁知道这苏元璋会不会又掏出一把匕首刺上来。赵空军看出了夏华的迟疑，说道：“夏先生放心，我们已经给他们严密地搜过身了，他们身上没有凶器。”


　　“苏元璋，你这是干什么？”夏华问苏元璋。


　　苏元璋眼泪簌簌：“夏先生，苏元璋先前年幼无知，竟然把您错当成害死我父亲的仇人，对您做出了大逆不道的行为，经过您的训斥教导，苏元璋已经明白了谁才是害死我父亲的人。苏元璋痛恨那些昏官，请求能加入天军，追随夏先生您左右，恳请夏先生大发慈悲接纳我们。”


　　经过询问，夏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苏元璋、苏元春父亲苏保德是先前永安县地方团练的总目，在太平军攻打永安县时战死，苏保德死后，当地清廷官吏却对其家人不闻不问，甚至还侵吞了苏保德的抚恤银两，苏保德妻子即苏元璋、苏元春的母亲在苏保德战死后过度悲痛，继而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苏家的几个长辈趁火打劫地瓜分掉了苏保德家的田地财产，使得苏元璋和苏元春陷入了无人问津的凄凉处境中。苏元璋和弟弟找官府官府不理，找长辈长辈不睬，饥寒交迫、孤苦伶仃，在走投无路之下，苏元璋想起了夏华，带着弟弟前来投奔。


　　夏华叹口气，乱世中人，命如浮萍。这时，苏元璋背着的幼童发出一阵阵大声的啼哭声，苏元春也不停地啃着手指甲。三人都是蓬头垢面、面黄肌瘦，显然，他们来到桂林肯定一路忍饥挨饿、风餐露宿。夏华问苏元璋：“我知道你身边的人是你弟弟苏元春，你背着的是谁？”


　　苏元璋回答道：“是我堂弟苏元瑞，他父亲是的我叔叔、我父亲的弟弟，那天也战死了。”


　　夏华点点头，苏元璋和苏元春的凄凉以及和苏元瑞的啼哭声让他于心不忍，吩咐道：“带他们进府里，让唐大娘和孙阿姨给他们做顿饭菜，再让赵三叔和唐阿伯安排他们洗澡、理发、换上干净的衣服。”


　　“啊？”赵空军惊讶地道，“夏先生，这家伙以前行刺过你！”


　　夏华笑道：“那是他无知冲动的行为，他现在已经知错了，我们干嘛还跟他计较呢？”


　　苏元璋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拉着苏元春再次给夏华磕头：“夏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誓死报答您！”


　　“好啦，起来吧！小六，带他们进去吧！”夏华道。


　　苏元璋、苏元春、苏元瑞的投奔让夏华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平军的女兵团和童兵团已经裁撤了。女兵们还好，被遣散后都回归女馆，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比起上战场，女兵们肯定更愿意做这些事，毕竟战场上太凶险了，战争也应该让女人走开——也有一些女将女兵不愿意解甲归田，而是继续留在了军中，比如苏三娘；童兵们也一样，被遣散后都回归男馆，帮助成年人干干杂事。对于这件事，夏华得到了杨秀清的大力支持，杨秀清支持裁撤女兵团、童兵团是为了提升太平军的整体战力，宁缺毋滥，夏华则是为了救人，两人目的不同但殊途同归，根据杨秀清和夏华的硬性规定，太平军只保留和招收年满十七周岁、不超过四十周岁、无疾病、无残疾、无不良嗜好（主要是吸食鸦片和赌博）的男性士卒，从而确保军队的素质。正因为这样，虽然太平天国已经控制了约200万人口，拜上帝会教徒也已经达到50万以上，但太平军的兵力总数只有5万左右，虽然不是很多，却素质过硬。对于那些童兵，夏华觉得需要制定一套更好的对策。有的童兵生来具有军事天赋，并且已有实战经验，又志在军旅的，加以好好培养，定然可以成为以后的新生代将才，比如陈玉成。让陈玉成这种童兵回到男馆干杂事显然有点糟蹋人才，可让他们上战场又太残酷不人道了，但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


　　说干就干的夏华立刻去找了洪秀全和杨秀清。


　　“军校？”听了夏华的讲述，洪秀全大惑不解，“军校是什么？”他对此完全闻所未闻。同在现场的杨秀清的军事才干可以说是独步太平天国，但他也从来没听说过“军校”，因此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夏华。


　　“二哥、四哥，所谓‘军校’就是‘军事学校’的意思。”夏华解释道，“天国大业刚刚起步，接下来要与清廷进行持久交战，自然而然，天军的英杰将才是越多越好的，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将才，可以发掘，可以招揽，也可以培养。我们设立一座军校，选拔天国天军中聪慧灵敏、天赋高、悟性强、敢打敢拼、志在军旅的少年，将其收入军校，对其进行悉心培养，假以时日，这些少年必然能成为天国天军的后起之秀，充实我天军后续将才。”


　　“原来如此！”洪秀全恍然大悟，然后笑容满面，“华胞真不愧是华胞，果然是才智非凡，能够想出如此对天国大业大有裨益的好办法，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杨秀清同样感到耳目一新，对夏华连连称赞。


　　“行，我批准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洪秀全十分爽快，“你等一下就去圣库那里，领取一笔资金，所需何人何物也都尽数满足你。”


　　“多谢二哥！”夏华连忙致谢。


　　“二哥！”杨秀清开口道，“华弟为天国大业而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愚弟对他肃然起敬，只是，他已经承担了太多事务，如果这个军校也让他独力承担，恐怕会累垮他的，愚弟实在于心不忍，不如由愚弟再挑选一个得力人手，协助华弟办理此事，分担华弟的一些压力吧！”


　　“也好！”洪秀全点点头。


　　向洪秀全行礼后，夏华和杨秀清一起走出金龙殿，就创办军校这件事商议了一番，然后各自前去忙碌了。看着杨秀清的背影，夏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感受得到，杨秀清说什么找人协助自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却有些可疑，既可说是杨秀清不忍自己过度操劳，因而派人帮助自己，也可说是杨秀清向本来应该全权由自己负责和掌控的军校的内部“掺沙子”。


　　“我的这个四哥，果然还是…”夏华轻轻地叹口气。


　　几天后，夏华头上多了一顶官帽：天军讲武堂校长。夏华在当上“天兄圣灵使徒”、“天王十弟”、“太平天国天军总参谋长、”“太平天国军部右副军师”、“明王两千岁”、“拜上帝会圣神雪佑主师”后，又当上了“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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