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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节 湖南来客(1)


  巡视了一阵子练兵场和兵营后,夏华正要离开,迎头却看到冯云山坐着轿子急匆匆而来,老远就一边招手一边高声呼喊:“华弟!华弟!”


  “三哥!”夏华上前行礼。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找了半天呢!”冯云山满面春风,似乎遇到什么好事了。


  “三哥如此急切地寻找愚弟,不知有何要事?”


  “确实有事!”冯云山拉着夏华的手,“走,我们边走边说!去天王府!”


  夏华一头雾水地坐上骡车,冯云山的轿子与夏华并列同行。冯云山从轿窗伸出头来:“华弟,自从我天军连战连捷、大败清妖以及天国正式定基桂林以来,可谓声势大振、影响日广,各方豪杰纷纷前来投效,今天,又有一位英才人物来到桂林了!”


  “哦?不知这位英才是何方神圣?能被三哥如此看中?”夏华好奇地问道。


  冯云山神色略微变了变,似乎有些为难:“此人不但有才干,还有实力,只是…他却是天地会出身,唉!”他叹口气。


  夏华懂了,冯云山为了天国大业一直都是尽心尽力,招贤纳士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众所周知,什么最宝贵?人才!冯云山自然希望洪秀山身边人才越多越好。如今,又有一位英才前来投效,本是好事,但这位英才偏偏是天地会的人,而洪秀全对天地会向来成见很深。如何让洪秀全摈弃成见、接纳这位天地会的英才呢?冯云山感到为难,他担心自己难以说服洪秀全,所以来找夏华拉着夏华一起前去说服洪秀全,毕竟洪秀全还是十分听进夏华的话的。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天王府。洪秀全的御书房里,冯云山和夏华觐见了洪秀全。


  “焦亮?”洪秀全听了冯云山的介绍,好奇地道,“此人是何方英才?”


  冯云山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此人是湖南省天地会的头目之一…”


  果然,听到“天地会”三个字,洪秀全立刻脸色变了,根本不等冯云山把话说完,神色不悦地道:“云山,招贤纳士是立国根本,我当然知道这事的重要,但你也不能饥不择食呀,什么牛鬼蛇神都收容,如此,长期以往,我天国岂不是藏污纳垢、龙蛇混杂?这天地会的人,我是坚决不信的!先前,张钊、田芳等人,前前后后有二三十个天地会的头目加入了我天军,却又纷纷退出,甚至还投效清妖,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与我天军为敌,如此朝三暮四之徒,要之何用!正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云山,你怎么忘了这句话了?”他越说越不满。


  冯云山辩解道:“可是,罗大纲和苏三娘不也是天地会出身吗?他二人自加入我天军后,为我天国浴血奋战,立下了一个又一个汗马功劳,对二哥你忠心耿耿,这可是公认的事实呀!”


  洪秀全道:“罗大纲和苏三娘确实忠勇,但像他二人的天地会中人实乃凤毛麟角,不能以偏概全。我虽从未加入天地会,但早就耳闻,天地会宗旨乃是反清复明,如今,明亡清兴,已有两百余年,反清尚可,复明何谈?我们拜上帝会讲究真理大道,有皇上帝真神庇护助佑,与我们相比,天地会就是一群宵小鼠辈!不能与之共事,更加不能收为己用!否则必生祸患!”  

  冯云山急道:“二哥啊,你信不过天地会的人,难道还信不过愚弟和华弟吗?”


  洪秀全神色缓了缓:“既然云山你和华胞都为那焦亮说话,我就考虑一下,你继续说罢。”


  冯云山喜道:“二哥,你听我说。焦亮此人绝非张钊、田芳之辈可比,他自幼饱读兵书、胸怀大志,青年时由湘入粤,与粤省天地会会众联络举事,可惜天地会山堂林立,各不相属、各行其是,加之清廷稽查甚严,遂致奇功不成,又由粤返湘,数年间在湘省发展出近万之众,该部天地会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与那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张钊、田芳等人不可同日而语。”


  洪秀全冷哼一声:“我就是厌恶天地会那帮人各不相属、各行其是,为了区区蝇头小利竟然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实乃一群鼠目寸光的乌合之众,难怪其声势虽大却始终不成气候。云山啊,天地会的那些人就像三国魏延,都是脑袋后面长着反骨的,不可信之,也不可用之!”


  冯云山笑道:“二哥,天地会人心不齐其实也是好事,倘若天地会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拿下广西完全不在话下,到时候,哪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整个天下说不定都是他们的了!”


  洪秀全道:“我虽然未得天下,但始终厌恶天地会中人居心叵测、反复无常。天国已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冯云山说道:“我劝二哥对焦亮以礼相待,又不是劝二哥与天地会平分天下。湖南毗邻广西,不管我们以后是立足于广西还是北上开拓别省疆土,湖南都是绕不过去的。倘若我们立足于广西,拿下湖南自是开疆拓土,倘若我们欲北上转战,湖南则是必经之地。焦亮所部正好扼守湘南咽喉通道,正好可为我们所用。不仅如此,俗话说‘北有白莲教,南有天地会’,南方诸省俱有天地会经营多年之盘根错节势力,我们若以焦亮为契机,继而穿针引线地联络南方诸省天地会势力,对其善待之、归化之、容纳之,天国大业岂不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收服天下言之尚早,平定南方却是马到成功。”


  洪秀全沉吟一下,说道:“项羽收留了刘邦,刘邦最后却灭了项羽,韩林儿重用朱元璋,朱元璋在羽翼丰满后却害了韩林儿,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历史教训,我们不可不引以为戒!”


  冯云山道:“焦亮所部目前不足万人,实力和势力都大不如我天国天军,但却控制湘南关键,我们用之不足以为害,弃之则清妖趁虚而入,倘若焦亮在我们这里受辱,回头学张钊、田芳等人投效清妖与天军为敌,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您见他一面,又有何妨?”


  洪秀全犹豫再三,然后询问一直没开口的夏华:“华胞啊,你觉得呢?”


  夏华笑道:“二哥,您还记得《三国演义》里有过这么一段故事吗?蜀中重臣张松想要背叛主公刘璋,把巴蜀献给曹操,没想到曹操心高气傲并且以貌取人,对张松处处怠慢轻视,导致张松怀恨在心,放弃了把巴蜀献给曹操的计划,回蜀时,张松路过刘备地盘,刘备对其则是礼待有加,使得张松感动不已,转而把巴蜀地图献给了刘备,正因如此,刘备才能得到巴蜀之地,建立蜀汉基业,曹操却与得到巴蜀的天赐良机擦肩而过。假如,曹操当时对张松以礼相待,张松必然会把巴蜀地图献给曹操,曹操得到巴蜀自然是易如反掌,刘备将会没有立足之地,蜀汉也无从谈起了,蜀汉没了,东吴继而独木难支,曹操统一天下便是水到渠成,完全没有司马家的事了,历史会被彻底改变。二哥,曹操当年干过的傻事,我们可不能干啊!”


  洪秀全显然被夏华一下子说动了,微微地点头。


  夏华趁热打铁地道:“历史上还有一个故事,汉高祖刘邦在得到天下后,由于局势不稳,所以暂时没有给部下分封官爵,导致部下人心浮动,刘邦问张良该怎么办,张良说道‘陛下最讨厌谁’,刘邦说‘我最讨厌雍齿,他对我傲慢无礼,连续两次在我需要他的时候背叛我,我真恨不得杀了他’,张良说‘那好,陛下就先给雍齿封侯吧’,果然,在刘邦给雍齿封侯后,其他人一看,心想,连最让刘邦讨厌的雍齿都被封侯了,自己肯定也会被封侯,不需要着急,于是,人心大定。二哥啊,大家都知道,您非常讨厌天地会的人,天地会的人也是劣迹斑斑,但是,假如您优厚礼待焦亮,就算焦亮最后不被二哥您所用,天下各方豪杰也会说,洪天王连他最讨厌的天地会的人都对其以礼相待,更何况我们呢?由此可见,洪天王真乃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当世明君。毋庸置疑,以后,天下四方的英才豪杰会争先恐后地前来投效二哥您,届时,天国大业何愁不成?”


  洪秀全听得爽朗笑道:“华胞不愧是华胞,说话又有道理又让人听得舒服。好,就看在华胞和云山的面子上,我见一见那个焦亮。”


  夏华和冯云山跟洪秀全告辞后,去找了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胡以晃五人,萧朝贵此时不在桂林,被杨秀清派去柳州进行坐镇。听完冯云山的讲述后,韦昌辉说道:“这个焦亮既然手握近万人,若不能被我们所用,也不能让他有胆子妄图与我们为敌,我们虽然要对他以礼相待,但也必须给他一个下马威。我看,就请二哥安排他在天王府金龙殿见面吧,再让日纲兄弟率领羽林军全员出动,衣甲鲜亮、刀剑整齐,军阵森严地位列道路两边,让他好好地见识见识我们天国天军之威,免得对我们生出小觑之心。”


  韦昌辉的提议让夏华听得哑然失笑,石达开也笑道:“六哥此话不妥。乡巴佬请客吃饭,只要真心诚意、菜多饭足即可,谁家会在这时候特地穿上新衣服、唤出年少力壮的子侄吓唬客人呢?未免显得小肚鸡肠了。”


  杨秀清道:“达开兄弟说得对,我们不可大气失礼,却也不可小气失威。我看,也无需刻意摆出什么大场面,一切如常即可。至于在金龙殿上接见他的人,有二哥和我们诸位兄弟就行了。如果我们特地召集百官,以朝政之礼迎接他,他还以为我们离不开他、有求于他呢!”


  胡以晃点点头:“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如此最好。”


  冯云山看到众人意见一致,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诸位兄弟请都先前去天王府罢!”


  众人纷纷点头:“好。”


  一个多小时后,一队仪仗队衣装鲜亮、敲锣打鼓地抵达城内“贵宾阁”(太平天国定基桂林后,前来投效的各方人马络绎不绝,为了礼待安顿各路人马的头目,冯云山将城内一座豪华酒楼改为贵宾阁),随后,从内而出一顶八抬大轿。冯云山亲自坐在一顶轿子上为此轿引路,两轿直向天王府而去,一路笙箫鼓乐、热闹非凡,两轿四周尽是配刀带剑的武装卫兵,可谓礼仪周到。天王府金龙殿里,洪秀全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右边站着陈承瑢,左边站着蒙得恩,除了西王萧朝贵和南王冯云山,其余六王都在。随着鼓乐声由远至近,冯云山已经带着那个焦亮抵达天王府外,两人下轿后随即一前一后地走向金龙殿。


  “焦堂主,里面请。”冯云山微笑着做出请的手势。——焦亮在天地会里担任堂主职位。


  “多谢南王七千岁,七千岁请!”焦亮同样微笑着,步入金龙殿。


  夏华和众王一起看向焦亮,只见此人年约二十六七岁,身着青衣小帽,体态修长、面白无须,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一双眼睛精光闪闪,长相、打扮、气度都是典型的书生文士样。步入殿内后,焦亮立在殿中向洪秀全长身作揖,没有跪拜,说道:“湖南焦亮,见过洪天王。”


  洪秀全看到焦亮只向自己作揖却没有跪拜,顿时有些不悦,稍微点点头,目视向冯云山。


  冯云山向焦亮逐一地介绍现场众人:“这位是东王九千岁,这位是北王六千岁,这位是秦王五千岁,这位是汉王四千岁,这位是唐王三千岁,这位是明王两千岁…”焦亮面带微笑向诸王逐一地行礼,诸王逐一地向焦亮回礼,接着,洪秀全吩咐给焦亮赐座,焦亮也不谦让,施施然地坐下,神色气定神闲、镇定自若,毫无拘谨胆怯之意。


  洪秀全开口道:“弊国起义初始,先生千里而来,幸垂教诲,还望先生多赐良言。”


  焦亮微笑着道:“天王不以焦亮粗鄙而以礼相待,焦亮三生有幸,在此多谢天王。”


  洪秀全点点头:“朕今日与先生虽是初次见面,却也早闻先生大名,知先生为反清义举,奔波劳苦、结交英杰、捐首市曹,实乃良深可敬。”


  焦亮道:“驱逐鞑虏、复我汉家,拯群黎于水火,登百姓于衽席,乃弊会宗旨,虽捐躯沥血、啖草食泥,岂敢它辞。”


  洪秀全道:“先生此言,诚堪钦敬。以朕观之,贵会人多势众,亦不缺乏英雄豪杰俊才,可惜山堂林立、万人百心,加之风纪不佳、颇多扰民,即此两端,便足诟病。粤南湘南尽皆起事不成,实乃预料之中。”他的这番言语微微地有嘲讽天地会的意思。


  焦亮再度微笑:“多谢天王雅教。小可认为,凡论兴亡成败,必先审时度势、因地制宜。弊会十年前粤南起事失败,乃是清廷在鸦片战争后囤聚重兵于粤南,加之粤南物产丰饶富足,农夫村妇未至啼饥号寒之绝境,不轻易铤而走险,故而功败垂成,至于湘南起事不成,乃因官军团练交相勾结所至。反观贵教,既有统一之教主,又有严密之法令,加之广西位处边陲,清廷鞭长莫及,天王登高一呼,应者万人云集,故而成就当前之基业。此中虽有人事,盖亦时势使然也。小可直言,天王幸勿见怪。”


  洪秀全哈哈一笑:“朕若不能审时度势、因地制宜,岂会起事区区一年便能在广西省会桂林城内高坐?这便是我教能成大业、贵会难有作为的根本差别。”他自鸣得意、沾沾自喜。


  焦亮继续保持着微笑:“天王英明神武,小可敬佩万分。据小可所知,天王麾下有雄兵数万,皆为桂地强悍之民,有官将过百,尽是南疆奇杰之士,然而,天王一入桂林,便志得意满、不思进取,把这弹丸之地视作万世之基,此乃草鞋天子之做派,绝非天下霸主之气象,长期以往,天王恐难以持久高坐。小可斗胆妄言,望天王勿怪。”说着,向洪秀全施了一礼。


  夏华听得想笑,他看向洪秀全,果然,洪秀全面皮发红,但却无法反驳。焦亮所言确实不虚,洪秀全自从进了桂林城,天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石达开劝他去四川,韦昌辉劝他去河南,杨秀清劝他去南京,他都不置可否、推推托托,无非就是在桂林城内安逸得太舒服,根本不想动弹了。这个焦亮毫不客气地当面揭洪秀全的短处,自然让洪秀全理屈词穷。不过,这个焦亮未免太大胆,简直跟那个马文儒一个模子,马文儒被洪秀全五马分尸了,焦亮怕是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夏华已经看到洪秀全目露恼怒了。为了打圆场,避免气氛僵化,既保住洪秀全的面子,也保住焦亮的性命,夏华起身笑着发言:“古语有云,‘文官死谏,武将死战,国之幸也’,一个强大的国家必然会有勇于死谏的文官和勇于死战的武将。我记得唐朝魏征、宋朝包拯都是敢于犯言直谏的名相良臣,魏征看到唐太宗不耐烦听他进谏,就死拽着唐太宗龙袍不放,让唐太宗无可奈何,包拯向宋仁宗进谏时因为情绪激动,居然把唾沫星都溅到了宋仁宗的脸上,宋仁宗也只是擦干了脸继续听包拯的进谏。幸好焦堂主还不是我天国的名相良臣,否则的话,我二哥的龙袍上不知道要添加多少个补丁,每天更是不知道洗多少回脸呢!”


  听到夏华此话,众人哄堂大笑,洪秀全原本紧绷着的脸也舒展了很多,现场气氛也重新变得缓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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