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淡如菊
手指刚碰到门，门就哗啦一下开了。杨浩宇就像一个遭遗弃的孩子，在与亲人相逢的时候，带着择怨和欣喜。“你们总算回来了！”
“望穿秋水了吧？”蓝莹打趣。
杨浩宇撇撇嘴，“里面是有人已经等待了千年！”
“哥！”一进屋，蓝莹就发出了高分贝的尖叫，然后连蹦带跳的跑到了高岳面前，“你怎么会来？外面下雪了矣！”
“我怕我不来，你会跑到我家去。与其那样，还不如我来。雪不是很大，可以耐受。路上不是很滑，临近春天的雪，化的快。紫晶，外面很冷吧？”高岳说着转向紫晶，算是打招呼。
“还好！化雪的时候一般会很冷！”紫晶道。
“我才冷呢！”蓝莹嘟了嘴，将双手贴到高岳的脸颊上。
“这么凉！”高岳皱了眉。
“手凉的人没人疼嘛！”
“瞎说！”高岳用大手揉搓着她的小手，蓝莹就奸计得逞了的喜笑颜开。自巴掌风波之后，她和高岳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爸爸虽然没举双手同意，但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不害羞！”杨浩宇取笑。
“要你管！”蓝莹顶嘴，他杨浩宇给她老姐买那么暖和的手套，把她忘到脑后，她不该耍性子吗？
石滨从洗手间里出来，道：“你们回来了！”姐妹俩同时望向他。“石滨？”蓝莹从高岳那儿抽回手，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早就来了！”杨浩宇道，“比你的高岳哥哥还要早呢！”
“我还以为下了雪，今天不会有人上门拜年呢！早知道你们来，我们就不在外面呆那么长时间了，对吧，姐？”
“我去开门！”紫晶说着，在铃声中前去开门。门外站的是郭珠萍夫妇，紫晶就不自觉地翘了嘴角，像是命里的劫数，逃也逃不掉。
“新年好，紫晶！”郭珠萍满脸堆笑。
“请进吧！”
进门后一番介绍和寒暄。紫晶说声去泡茶便进了厨房，杨浩宇本想跟进去，被蓝莹争了先。
“姐，你跟石滨不是一起坐车回来的吗？”蓝莹问。
“是又怎么样？”紫晶边说着边将热水倒进茶壶。
“那天，没发生什么事吧？”她试探着问。
“没有！车开后，我一直在睡觉，直到下车。”
“真的吗？”她不记得她老姐有在车上睡觉的习惯。
“你希望有什么事发生？”她将茶壶杯子悉数放进托盘。
“没！没有！”蓝莹大声的说，又压低了声音，“我以为你们吵架了，感觉上你们的关系有点儿僵，还是你有了杨浩宇就对其他一切人视而不见？”
“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她托起茶盘往外走。
“我来！”她吐了下舌头，接过茶盘抢先走了出去。
郭珠萍边嗑瓜子边道：“你们俩在里面蘑菇什么，这么慢！”
“我姐泡的茶总是与众不同嘛！在冲茶之前，我先考考你们。有这样一首诗：‘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离趣无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描述的正是此茶中之物，你们猜是什么？”
“紫晶啊！”杨浩宇抢先回答。
蓝莹就大笑，“我说大情圣，你还真是爱我姐成痴了。石滨，你说！”
“‘露湿秋霜满池岸，由来不羡瓦松高。’”
“我来个通俗的吧！”高岳说，“‘秋菊能傲霜，风霜重重恶。本性能耐寒，风霜奈我何？’”
“啊！我知道了，原来是菊花呀！”郭珠萍道。
“对啊！”蓝莹说着开始冲茶，“杨浩宇，你也太笨了吧？我都说是茶中物了，你还猜不出，向我姐求救。”
杨浩宇气定神稳地端起杯子浅饮，冲着缓步走来的紫晶笑，说：“人淡如菊呀！”紫晶笑笑，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众人这才恍然，细想起来，汪紫晶身上还真有菊花的傲骨，石滨的手抖了抖，好在茶未满杯，没有溢出。
紫晶道：“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有不喜欢的，我去另泡别的。”
石滨道：“不会！酸酸的，甜甜的，香香的，很好喝。”
“嗯！不错！”高岳也赞不绝口，“除了菊花，还有另一种成份吧？”
“好像是山楂片吧！”郭珠萍的老公丁照鲁说。
“就是山楂的味道！”郭珠萍肯定地说。
“这样的茶饮，我姐平时是很少泡给外人喝的。过节期间吃了太多的大鱼大肉，山楂有健胃消失的作用，至于菊花嘛，有清肝明目祛火的作用。还有这水也很讲究，是我姐跟杨浩宇昨天下午到镇外老远的地方汲的山泉水。”
“这茶可是有延年益寿的作用。”杨浩宇道，“郑板桥有一长寿秘诀：‘萝卜青菜草米饭，瓦壶天水菊花茶。’我喜欢！有紫晶的味道。”
“喂！你不会把什么都打上我姐的印记吧？我姐什么味道？”
“温婉贴心呀！”
石滨的脸上就浮出讥诮的笑，道：“你的嘴巴真够甜的！”
“谢谢！”杨浩宇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手机响了，他起身到一边接电话。“喂！怎么又打过来了？------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他们怎么知道我在你这儿？------严政？我就知道那小子靠不住，服气了！------好了！你给他们打电话，就说我很快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贴身保镖和保姆。别让他们来！好！就这样！过会儿我再打给你！”挂断电话，正对上紫晶探寻的眼睛，他露出了安抚的笑，说：“是峰打来的，没事！”
汪紫晶起身回了房间，杨浩宇一摊手，朝众人抱歉的笑笑，跟了过去。“怎么了，紫晶？”
“我们出去玩，好吗？”紫晶说着去解氢气球绑在床头的线。
“不好吧？家里有客人！”
“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是来找我的。”汪紫晶任性的说。
“那可不一定哟！或许，有人就是冲着你来的呢！”
“我自己去！”
“好啦！我陪你！穿暖和一些！”他投降，谁让他那通电话勾起了她多变的情绪呢！恼人！
交待了蓝莹招呼客人，他们就失礼的出了门。风冷冷的吹，刺骨的寒。路上的雪已经化尽，只有背阳的地方和高处，还是顽固的白。他们走的是出镇去野外的路。
“我来拿！”杨浩宇说。
“不用！”她拒绝，“让我再多拿一会儿。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氢气球吗？”
“不好说！”
“因为丁洋！他曾经送给我一个跟这个差不多大的氢气球，悬浮在天花板上。后来，蓝莹想把它拿下来，用竹竿去够，就弄碎了。我当时气极攻心，大骂蓝莹，是我长这么大以来骂人最凶的一次，我们俩都哭了。我真的很伤心，不知道该怎样向丁洋交代。”
“你就对他说氢气球一不小心飞上天了。”
“你又知道了！没有照顾好他赠送的东西，日后想想总是内疚。”
“是他送的东西不对，氢气球本就是易碎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好了！那么这次，我们就让它真的飞上天吧！来！放手！我们追着它跑！”手一松，气球冲天而去。他牵起她的手狂奔，顺风而行，直到气球浓缩为一个点，他们也置身在了荒凉的野外。
喘息平定后，他问：“心情好些了吗？”
“你知道？”她讶异。
“我能感觉到。奔跑有助于舒缓心情。”
“我知道气球上了天还是会破的，却总是掩耳盗铃，以为没有目睹，它就永远完美。”
“怎么了？”他用双手捧起她的脸。
“你的家人催你回去了吧？”她骤起的伤感来源于他对他家人的回避，确切地说是让她回避他的家人。她就那样见不得光吗？他可以光明地出入她家的门庭，为什么她就只能生活在地下？这之间到底有什么难以跨越的横沟呢？他又在逃避什么呢？
“我还不想走！”
“你走吧，浩宇！”
“紫晶！”
“我都下逐客令了，你不明白吗？如果你有了我就疏远你的父母，我会不舒服的。”
“可我想等你过完生日再走！”
“正月初八还早呢！就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陪我过了，我很开心！”她拿掉他的手，两个人对望着，良久。他败下阵来，说：“好吧！我们来谈别的。”
“谈什么？”
“谈你连下逐客令的语气都可爱的令我无法抗拒。”见她露出笑容，他就有些醉，说：“紫晶，你往后可不可以只对我一个人笑？”
“嗯？”
“你笑起来很恐怖，我怕你吓着别人。”完全说谎不打草稿。
“唉！我是宁负天下人也不会负你的。所以，我往后只对除了你之外的人笑。”
“不要啊！”他惨叫，“这算不算是自食恶果？”
“基本上算吧！”她哈哈大笑，他为她的开心喜笑颜开。
“这种单恋恐怕快到尽头了。依我看，高岳现在的心已经在蓝莹身上了。上次，我和立背蓝莹回去，高岳那双喷火的眼睛还真是吓人。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偏偏要压抑，爱情的傻瓜啊。”
“年前蓝莹为了高岳跟爸爸大吵了一架，扫除爸爸这个最大的障碍物，才有了他们现在的甜甜蜜蜜。”
“对了，有东西给你！”他将手伸进羽绒服的内口袋，掏出的是一个七彩的毽子。“给！我知道你踢的很好！”
“又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蓝莹说的？”她接过来把玩。
“为什么非要听别人说我才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毽子，是我亲手做的，所以，普天之下只此一个，天下无双。你可要善加利用，我知道你的花样踢很棒的。”
“你的天使很会踢毽子吧？”
“你就是我的天使呀！”他诡秘的笑。
她就叹气。他似乎对丁洋的存在毫不介意，可为什么她却对他的天使充满醋意呢？是她的度量太小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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