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失恋之后
大河无比颓丧地窝在工作室。他胡子拉渣的，往日精心维护的发型变成了乱鸡窝，他的眼中红丝满布，眼神木然如偶人。敞大的工作间被厚厚的窗帘遮得无比阴暗，不知从什么地方散发出发霉、汗臭纠合的味道，令人难以忍受。
夫人匆匆来到工作间，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原来并没有锁上。
“哎呀呀。”夫人刚刚跨进门就捂住口鼻倒退三步，“小廖，你去把里面收拾一下。”
待到小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约略收拾了一阵，工作室的空气总算清新不少。夫人痛心地看着大河：“怎么搞的，怎么会在酒吧里面吵起来，还让人把视频放在了网上？你爸差点儿就知道那件事了！”
大河挡住刺眼的亮光，含糊地说：“反正有你在嘛。”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拉住夫人的手请求道，“她不接我的电话了，她在珠宝店请了假，我去她家永远不开门，她妈妈根本不理我，文心也不理我，我找不到她。妈，你总是有办法的，你帮我想想办法！”
夫人叹口气：“你要有心理准备，我收到他们送回的项链了。”
大河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
“不管怎么样，褚家的男人不能够倒下！”
“可是人家好难过啊……”大河像小孩子一样偎依在妈妈怀中。
“万千红不会喜欢这样的你。”
大河沉默良久，忽然睁大眼站起来：“你说得对，她是喜欢我的，我不能放弃！”
他忽然就振作起来，开始刮胡子、整理头发、换衣服。夫人惊讶地看着他，直到确定他是真的恢复了干劲，这才放下心。
“不愧是我儿子！”夫人满意地欣赏着儿子忙碌的身姿。
小廖垂下头，心想：艺术家的思维还真是让人跟不上呢！
而千红呢，她感到深深的自卑了吗？她躲在角落里哭泣吗？她觉得天塌地陷世界崩溃了吗？她自觉颜面无光，不愿见人了吗？
才不呢！
千红也许会有一时哭泣，但绝不会幽怨避世。这就是传说中的没心没肺，总之，她总是能很快找到振作的理由。
经过一晚半醉半醒的哭泣，千红沉沉地睡过去。等她再度睁眼已是下午，文心还陪在床边没敢离开，只怕她受到过度沉重的打击，生出什么可怕的念头，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但是千红只是发了一会儿愣，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现在几点了？”
“下午四点。”
“哎呀，死啦死啦！无故缺席，这个月的奖金说不定会被小气鬼老板扣完！”千红慌慌张张地穿衣起床，就像平常的上班族女郎一样。
“我们替你请过假，你家老板也大度地答应了。”
“啊，怎么可能？他从来不是那种良善之辈！”
“因为，因为。”文心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因为他也很同情你的遭遇。”
千红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文心，即便是她，也觉得这种乌龙事实在不足为外人道，换言之，丢脸死了！
“你连这也要告诉他？”
“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什么都没说，可是昨天晚上在酒吧的视频已经在网上疯传！很多人都知道了！”
“哎呀呀——”千红捂住脸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整个身子，半天都不发一言。文心担忧地捅了捅她，被子里才传出话来，“想到跟他上过床，还真是恶心呢！”千红掀开被子，慢悠悠地说，“可是想一想，我小时候也踩过狗屎，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于是，大家终于知道千红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各自拍拍胸口，能够松口气了啊。
至于网上的视频嘛，千红叹了口气：“怎么把我拍得这么丑啊？被那么帅的同志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长成这么个丑样呢？啧啧！”
千红妈担心地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就怕以后别人都知道你曾经是死同志的女朋友，会嫌弃你的！”
“切！那也得等到我不嫌弃他们之后。”
但是那些视频很快就消失了，不知什么人用了什么手法在同一时间将所有的相关视频抹得一干二净。
千红妈于是放心了。
千红本来就不在乎，她正在跟店里的同事通电话。
“什么？他还有脸到店里来找我？”
“嗯呀，我们一起把他骂了一顿然后轰走了！”
“做得好！下次叫保安帮我打他两巴掌，我总要赚一巴掌回来！”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这种不害羞的骗子！千红姐，我们支持你，反对骗婚的同志！”
“老板支持我吗？”
“他完全站在你这边！”
“那么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吧！”
老板接过电话，正义凛然地说：“千红啊，你就先安心休息几天，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再来不迟。”
千红嘻嘻地笑：“那我可不可以申请延长假期啊？”
“啊？我已经特批了一个星期的长假，加上你的年假就是大半个月了。”
“哎哎，反正大半个月的假都给了，还计较那么小半个月干嘛？太小家子气了吧！”
“……”
“沉默就代表你同意了啊！”
“慢着！我还没……”
“嘟嘟……”
“你们万经理说她这一个月的工作都归你所有。”老板跟小店员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工作室已经打扫一新，大河也完全改头换面，头发剪得短短。大河深深地看了眼似乎随时可以活着走出来的《拯救》女神，然后紧紧锁住大门。
小廖等在门口，为大河打开车门：“少爷，您现在去哪儿？”
“我的另一间工作室。”
“是。”
大河掏出电话：“车速，我今年所有的画展都要推迟。”
叫做车速的男人顿时哇哇大叫：“那不是叫我喝西北风！为什么推迟？你不是你找到灵感了吗？”
“我的灵感又跑了。”
“我跟纽约这边已经谈好了呀！”
“我可以拿出小部分库存给你。”
车速欲哭无泪：“策展人要求的是今年新作。”
“那就不好意思了，只有半成品——灵感没有了，我无法完成！”
“你的灵感呢？”
“我正要去追回来。”
“什么？那你等着，我马上回来！不管那灵感是什么，我一定帮你一起追回来……”
大河扬起嘴角，看着用手机拍的千红的照片，心里呼喊：千红，你跑不掉的，我来了！
而此时，千红正兴致勃勃地翻阅《孤独星球》，从她嘴角漏出的欢快小曲表明她心情着实不错。
“啧啧，老子说得还真是不错。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致！要不是碰上这么一档子事，小气鬼铁定没有这么好说话。很久以前就想弄一个月假期来玩玩了，去哪里好呢？欧洲？非洲？还是美洲呢？”
千红妈果断地说：“美洲，去南美洲！”
“为什么？”
“美洲有帅哥啊，南美洲有很多很多的混血帅哥！别人说东边不亮西边亮，也许你就适合洋货。”
“有道理啊！可以考虑。”
千红妈眉飞色舞：“最好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个混血小孙儿。”
“这个嘛……”千红认真地想了想，“这个恐怕比较难！女人在一个月中适合受孕的时间只有一两天，不一定合适的啦！”
“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把男人一起拐带回来！”
“他要是不肯呢？”
“你就不会把他绑起来么？”
“妈，你真是又黄又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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