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阴谋与爱情
你要问这位迎向文心的人是谁，竟然能够令众人失色？他就是这间保时捷店的大老板！这位大老板的业务广泛，平常很少在车店，今日也不知是哪股风把他吹来了，恰好就遇着文心。
这位大老板露出洗得雪白的牙和极其璀璨的笑容说：“哎呀，这不是老张的高足佛头圆嘛！”
文心立刻恭敬问好：“赵总！”
这位自然是和张卫东同等级的商界大腕，当初在讲法会上与文心有过一两招机锋辩驳，觉得这丫头还算有点儿见识。重要的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怎么也是老张的人，总要照拂一二的。
“怎么，想来看看我家店里的玩意儿？”
两个销售员亡羊补牢，慌慌忙忙地围上来伺候着，笑容比中了五百万大奖还要真诚。这时，距离不远的何方终于看到文心，立刻举步而上，于是他成为第三个靠近大老板的销售员！其余销售员纷纷扼腕恼恨，怎么自己手脚不再快点儿，抢占有利地形，能够在大老板面前表现的机会可不多见啊！
文心苦笑着说：“可不敢！您这儿的车，佛主也买不起呀！”
“那佛主求的才不是我这种破车！我花一辆破车的钱，也未必能听到佛主一句拈花妙语！就冲你那句佛头圆，大厅里的车随便挑一辆，免费试驾半年好了！”
文心再次推脱：“我哪里是开保时捷的人？半年的折旧费我也赔不起。”
“这是哪里的话，看好哪辆让老张跟这儿的经理说一声，我签单！”
销售员们纷纷耸眉震动，他们自以为已经将文心的层次抬得很高了，没想到还是低估太多。保时捷的车老板说送就送，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只能说明文心后面那个被称作“老张”的男人大有来头，分量十足！
销售员扶额暗叹：自从《蜗居》以后，这种清汤挂面的女人越来越吃香啊！
事实是：老赵正寻求机会和老张洽谈一个政府主导、价值百亿的合作项目，有政府的规划保障和支持，这笔生意稳赚不赔，所以资金来源不是问题，老张跟市长铁哥们的关系才是关键。老张可以跟老赵合作，也可以和其他人合作。这种关头，一辆保时捷不过小事一桩，重要的是迎合佛头圆也就迎合了老张。
这是商场的惯事，大家心知肚明，也不会太放在心上，不过不足为外人道。但对销售员们，用时下流行的甄嬛体来说，这位小主方才还是可以不屑一顾的小角色，此刻圣眷正浓，眼见着就是个头里说得上话的娘娘，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否则上头怪罪下来，你我必然吃罪不起。
除了脸沉如铁的何方以外，两位销售员就差没直接笑僵成尸。
文心知道不好，赶紧正色说：“夏总误会了，我只是张老师的学生。我到这里也不是看车的，只是找人！”
“哦，找谁？”
文心眼瞅着何方说：“你们差不多要下班了，我来接我男朋友！”
老赵颇错愕了一时，但很快醒过神笑：“那么是我误会了！不愧是佛头圆，你的事总在我意料之外。哈哈哈！”
这笑声感觉很是不祥，文心只觉得头上一层阴霾，压得自己整个人异常沉重。
第二天，赵总又来到车店，这是很少见的事。经理知道一定有事，赶紧恭敬以待。
赵总坐在真皮转椅上，手头捏着一串佛珠，慢慢地喝着功夫茶，问道：“昨天和佛头圆一起走的是哪位店员？”
茶水从小巧的紫砂壶嘴里“嗖嗖”流下，一滴也没溅出三跟指头大的小茶杯，这是积年的茶道功力。
经理小心地接过刚刚七分满的茶杯，答道：“是何方。”
“你看这小子平常是个怎么样的人？”
经理心中一凛。老板尚佛，讲究我佛慈悲、待人以宽，因此无论跟多么细小的角色对话，也是待之以礼，示之以慈，如果他说的是“这位小何平常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么说明何方并不怎么看在老板眼里。但老板却说“这小子”，听起来像轻描淡写、毫不在意，其实因为他极为看重这人，从而失去了平常的分寸。
关键是，老板把他作为敌人看重还是作为需要重视的人物看重？经理暗暗转动念头，何方这样的小人物哪里招惹得了大老板，从昨天的事来看，何方的女朋友显然很合老板的眼缘，爱屋及乌，何方大概因此受到重视。
于是，经理一边偷看老板的脸色，一边斟酌着说：“何方不错，工作时很有热情，对男女客户都有一套，销售业绩很突出。为人大方，平常跟同事们关系很好，是个可造之材。”
赵总点点头，对助理做出指示：“这小伙子可以发掘一下，特别是在近期的合作项目上。”
助理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经理暗赞自己英明。
赵总离开了车店，助理与经理开始深入讨论。
敲着办公室的门，何方内心打鼓，神色凝重，但还是不忘在脸上拉出一条上弯的弧线。
方经理和颜悦色推来一杯香茗：“这是今年极品铁观音，尝尝看。”
何方对客户的原则：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如不笑我就笑。而他对老板的原则：工作范畴内，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然而，这一原则即将受到严峻挑战。
何方当然不是适合喝茶的人，他喜欢喝酒，喜欢在酒吧之类的场所放肆。他甚至不知道拿茶杯的正确方式，于是他笨拙地用了两只手共八根指头将三根指头大小的茶杯拱起，然后皱着眉头一口喝完。显而易见，品味式的生活离这位年青人还很遥远。
“不喜欢？”
何方诚实地笑笑：“三十年后我会喜欢的！”
方经理哈哈大笑：“我喜欢诚实的人！那天赵总问起你，我说你是可造之材，就算让你马上做本店副经理，也不是不可以的。”
何方有些不相信地竖起耳朵，这句话放佛是方经理的暗示，平常彼此关系只是说得上一两句话，怎么会如此卖力地送人上青云？
“但我不是把你看作区区一任副经理，因为你可以为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说到这里，方经理有意停下，慢悠悠地掺茶倒水，差不多把何方的胃口吊急了，他才接着说，“现在有一桩生意，如果你愿意尽全力去做，并且能够最终达成，我们俩都有望飞黄腾达，一步登天，根本不需要屈居于小小的4S店之下。”
方经理的表情是真挚的，眼光是火热的。大多数人距离成功也许只是一线机会而已。很明显，眼下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也许像方经理和何方这样的小人物一辈子不过这么一次机会。何方想尽力掩饰内心的激动，但灼灼眼神无疑出卖了他。
方经理压低声音说：“看得出，你是个有想法、有干劲的小伙子，潜力无穷。这次你需要做的事也并不困难，只要说服你女朋友帮助我们公司与张总公司达成合作就行了。”
赵总的话让何方一愣：“文心虽然在张总手下做事，但她只是个小小的秘书，并没有建言权呀！”
方经理暗昧地摇摇头：“她有没有建言权不由她的职位决定，而由她的性别决定。”
何方顿时变色：“方经理，你误会了，文心跟张总是清白的。”
“我没说他们不清白。但是，只要张总看重她，她说的话自然会被听一听的。如果关系更紧密，她的话就会极有分量！”
何方已然动怒：“方经理，我绝不会让我女朋友做那种事！”
方经理不以为然地一笑：“你把我们的车卖给一位女士，一定用了许多手腕和技巧，其中自然有适当的暗昧，但并不代表你需要卖身，对不对？只要你恰到好处地调教调教，她一定能发挥奇效。赵总的陈助理私下给我说了，这单生意如能搞定，你我的奖金可以上百万，而且立刻调入总部，在赵总身边任职。”
“绝不！”何方捏紧拳头，闭紧嘴，眼神从未有过的严肃，“就算我身家百万，却没有了文心，又有什么意思？”
“啧啧啧。”方经理微眯的眼睛好像在说“幼稚啊，年轻人。”之类的意思，“听我说句实心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为你好，我再当回坏人，一个女朋友没了，还可以找另一个。这种机会没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别说了！”语气好似不如先前那般坚硬。
赵总放下茶壶，语重心长地说：“作为过来人，希望我的经验能够对你有所帮助：年轻的时候往往不缺别的，只缺机会。年纪大了就算有无数机会，也没精力拼打了。好好把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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