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比亏了五万还严重

　　幸而多年的财务工作让千红妈不至于见钱眼开，当场失态。况且财务工作者的第一原则就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绝不能被小恩小惠收买，因小失大，铸成大错。

　　她还算镇定地合上盒盖，将盒子推回去说：“礼物太贵重，夫人的心意已经很真诚，礼物就请收回吧！”

　　“不不，请您务必收下，否则我心难安。”夫人的态度极谦逊，又极热情，“都到饭点了，老是说话不好。我们点几个小菜，边吃边聊吧。”

　　千红妈见夫人如此礼遇，不禁大有好感，大包大揽地说：“不管怎么说，您毕竟是长辈，以后千红要过了门，您还是她婆婆。她怎么能那么不懂事，回头我就说她去，东西您还是收回的好。”

　　夫人连忙按住千红妈的手说：“我确实喜欢千红这孩子，听说她的好朋友已经订婚，我也希望她和滔儿能够及早玉成好事。这件小礼物就算是订婚之礼吧！”

　　这番话一说，千红妈不好再把东西往外推，心里却止不住地狐疑：人人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这位准亲家怎会这样好说话？简直可以说是礼仪周全到小心翼翼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难道那个啥滔儿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要急着诳我家千红？

　　这么一猜疑，那条钻坠项链顿时成了烫手的山芋。

　　“请恕我无礼，这件事还是要跟我家千红商量商量。礼物嘛，等到订婚的时候再收也不迟。”

　　夫人郑重地说：“这种小玩意儿是我的一点心意，戒指才是订婚之礼。如果千红愿意原谅我的冒昧，这点心意请千万收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夫人越客气越小心，千红妈越是担心，却不好当面驳斥，只好讪讪的收下，回去另做打算，心里却更是笃定男人有什么毛病，不是畸形就是残疾，不是残疾就是脑残，不是脑残也一定是性无能。

　　夫人又说：“改日我必携犬子登门造访，亲自向千红赔罪。请您帮衬一二。”

　　这样啊，一定要用火眼金睛看清楚，千万不能让女儿被人蒙骗！心里虽然这么想，千红妈嘴上却客气道：“那是一定！我很期待见面的时候，能够尽快安排吗？”

　　下午6点半，千红还没下班，珠宝店里是客人正多的时候，老妈打来追命电话。

　　“好小子，你给我滚回家！”

　　千红的耳朵直哆嗦：“妈，上班呢。”

　　“你不是经理吗，你说休假谁敢在背后说小话。”

　　“今天晚上客人多，运气好，一个晚上就能完成销售任务！我改天回来啊。”

　　“管你，今天晚上能挖出金矿也得给老娘滚回来。”

　　“什么事啊？”

　　“要紧事！只差一点就能和人命大事相比。”

　　“啊？”

　　“总之，再不滚回来，老娘立刻把你卖掉！”

　　老姜泼辣，不给千红任何询问机会，立刻挂掉电话。再打过去，拒接！不得了，爱女狂发怒了，千红只好连滚带爬地冲回去。

　　二老坐在沙发上，脸皮绷得紧紧，千红妈架着腿，手里还拿着晾衣服的藤条绳，藤条一甩一甩的，看得千红头皮一阵阵发麻。

　　通常来说，老妈都是比较啰嗦但是绝对好糊弄的对象。她经常说“你再不把男朋友带回来，我就跟你绝交。”之类的话，然而一旦女儿垮着脸捂着胸口说“我最近天天失眠，我好难过，老板骂我，同事在老板面前告我黑状。”之类，老妈就会立刻忘记之前的大事，转而体贴的关心“是不是压力太大？要不要看医生？怎么会有这种老板？如果老板不讲道理，大不了辞职回家。”

　　如果过一会儿，她忽然又想起原来的问题，只要女儿捂着嘴说：“爸爸烧的菜太咸了，会得高血脂的。”

　　她立刻会转头去骂老头子：“怎么搞的，越老越糊涂了，做这么咸是给人吃吗？”

　　然后老爸不服气地回敬：“我又不是专学厨师出身的，你不要苛求到0。01毫克。”

　　老妈又说：“你不要觉得我是吹毛求疵，那些都是医生的专业意见，不是我说的。”

　　老爸哼哼：“拿着鸡毛当令箭！”

　　老妈立刻发怒：“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啊？当年要不是我好心收留，你现在就是一条老光棍。”

　　老爸挂不住脸，就会说：“哼，当年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追我，我们单位的福利附近哪个单位比得了？”

　　然后大家互揭老底，把旧伤新疤撕得血淋淋的。

　　“跟着你不知道吃多少苦，一直没有升职，炒股亏了十万，房地产刚热的时候不知道炒房……”

　　“你就知道指手划脚，事后诸葛亮！要不是你在我耳边吵来吵去，我怎么会把本应赚钱的股票卖出去？当年别人说买房的时候，你也说有房住就够的……”

　　千红不会因为老爸和老妈惊天动地的对决感到丝毫惭愧。反正他们都吵了二十多年了，也没见吵出问题，小吵是亲，大吵是爱。老一辈越吵越恩爱。

　　总之，大家都懂的，二十多岁的孩子们总有一套对付老妈的秘诀。

　　然而，一旦老爸和老妈横下心来站在统一战线上，就表明这件事难办了，其氛围的冷峻通常不会比今天更坏，千红知道一定有什么事绕不过去了，但是完全没有头绪，所以她的表情非常无辜、非常困惑。而千红妈看在眼里，就越觉得生气：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想装傻糊弄我？

　　“万千红，你好大的胆子！”

　　千红一直觉得老妈适合扮演我党政委，开场白真是说得正气凛然、气壮山河！但这也代表老妈动了真怒，不能等闲视之。

　　“真是翅膀长硬了，敢瞒着我自作主张了啊？”

　　藤条抽出的破空声清脆“动人”，千红不由自主地把脑袋缩进衣领。

　　“别以为你可以把老娘甩开自己单飞，告诉你，你长到八十我还是你妈！”

　　地板上发出“铿铿”的响声，是老妈的木屐在表达愤慨。千红露出怕怕的模样，内心却不住腹诽：吓谁呀？玩了二十年，一点新意也没有！

　　千红妈做怒目金刚状，一只手已经夹住千红的耳朵，恶狠狠地说：“还不老实交待！”

　　“是是是，我炒期指赔了五万。”

　　“啊？五万！你这天杀的！”千红妈气得咬牙切齿，只差没用眼神杀人，但这回总算记得主题，没有被千红糊弄过去，“老娘待会儿跟你算这笔账！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赶紧说！”

　　老爸厉声为老妈唱和：“我们家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交待，减刑一半！过后坦白，量刑一倍！”

　　“等等等，以前没有一倍的！”

　　老爸沉着脸哼哼：“今天的事特别严重，所以特此制订新规！”

　　比亏了五万块钱还严重！最近有这样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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