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园中孤坟

　　唐敏绝非旁人，任凭诗兰怎生要走，她死也不放人，还道：“不把你医好，我怎放心你在这寒冬腊月千里迢迢去找他？再说，他既不去山中寻你，便是心中无你，如此负心人，何必对他一往情深。”

　　诗兰哭道：“为人妇，我私自离家，已犯七出之罪，他埋怨我，也是对的。”

　　唐敏怒道：“你休要唬我，你这般维护他，到底为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

　　诗兰道：“只是心中有一结，我实在想不开，我曾在信中留下藏头诗，告他我所去之地，凭他精明，怎能看不出？既然我已表明方位，倒也不是不辞而别，可他为何不来找我，难道夫妻情分如此浅薄吗？”

　　闻言，石敬瑭默然无语，那封信是被他撕碎的，如今见诗兰落魄如此，心中稍显愧疚，于是道：“我求父亲，派兵护送二夫人吧，虽然不能送到长安，不过送过黄河倒是不难。”

　　闻言，诗兰感激，想伸手攥住石敬瑭的手，却担心人家嫌弃。

　　石敬瑭才十二岁，尚且是个孩子，可心智却远超同龄，他安慰道：“凭我对大帅的了解，我想他一定是没看到那封信，所以才没去找你的。至于他为何没看到信，我猜可能是被什么人故意隐藏，不希望被大帅看到吧。”

　　闻言，诗兰一惊。

　　唐敏暴怒道：“一定是黄雏菊！家中，只有她最恨你，如果赵璋不去找你，那她便是唯一夫人了。凭她强横，将来必然再无夫人。”

　　听唐敏这般说，石敬瑭眼珠转了转，劝慰道：“其实我也是这样猜测的，不过，咱们并无证据，而且二夫人还是要回到大帅身边的。毕竟黄雏菊是黄巢的女儿，赵帅也惹不起她。将来二夫人回到帅府，休要与大夫人因此事争辩，否则你只有吃亏的份儿。”

　　这时王寰儿道：“以我对大夫人的观察，她那人虽跋扈，却性格耿直，不应该…”

　　“寰儿姑娘，你才认识她几日？”唐敏怒道：“如若你想嫁给赵璋，你最多也是个妾。至于夫人，想也别想，你可知当初兰兰被提为夫人时，她如何刁难？几把奉茶洒到诗兰脸上，那般恶毒女人，你可要小心哩。要我说，你还是另找旁人嫁了才好。那黄雏菊如果听说你不嫁赵璋，她倒是乐意给你提媒。以前，她没少做这种事，当年林见氏漂亮，不也是这般安排的。”

　　知唐敏不肯放过，于是诗兰私下来找石敬瑭，恳求帮忙渡河。

　　石敬瑭来找父亲，父亲大惑不解，道：“吾儿精明不比寻常孩童，为父自不把你的话当做儿话，可你这般举动，为父倒是看不明白了。你为何要放过赵璋之妻？如听为父的，将那诗氏捉拿，然后送到长安，必是一功。相反，如果放了诗氏，那可是杀头大罪。”

　　石敬瑭道：“如今唐朝腐败不堪，各地军阀纷纷崛起，各怀鬼胎只求割据，就算黄巢不推翻唐朝，父亲认为唐朝还能恢复盛世吗？如今皇帝，本是名存实亡，因此咱们根本不必在乎皇帝的想法。相反，如果放了赵璋的妻子，咱们却能结交起义军，到那时，对我等好处多多。最起码，如果将来起义军夺取天下，我等投降，据此功，也可得活。凭借赵璋在起义军中的地位，恐怕加官进爵也是可能的。”

　　闻言，石绍雍点头，问道：“此事可秘否？”

　　石敬瑭道：“除了父亲，别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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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一处，皮日休必在花园中设立一坟，是诗兰的衣冠冢。

　　花园本是休憩之所，却有一孤坟，实在大倒胃口，黄雏菊常对皮日休说：“你这般做法，可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吗？”

　　皮日休道：“吾乃一家之主，汝等只有听从的份儿，看不顺眼，也要顺眼，怎的，还想造反不成？”

　　黄雏菊最近觉得昏沉，无心与皮日休疯闹。

　　皮日休搞不懂是何原因，遂放下军务政务，回府里查看。

　　见黄雏菊终日闷闷不乐，皮日休道：“爱妻，有何心事，让你如此不开心？”

　　黄雏菊揉捏胸口道：“我一心想让你有子，可当我见你与那嫣月同房，我还是憋闷得厉害。长长夜里哭，你只是不知，或许我这只是一时抑郁罢了，待以后习惯了，便会好些。”

　　闻言，皮日休十分不忍，道：“我都与你说过了，与她不会长久。只是一时喜欢罢了。”

　　黄雏菊哭道：“但愿如此，更愿你能早日得子。”

　　可嫣月也是不能怀上，半月过去，又见红事，不禁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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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末，十二月初，朝廷任命神策军将领罗元杲为河阳节度使。又任命周岌为忠武军节度使。

　　起初，薛能派遣其牙将秦宗权调发军队到蔡州，闻知许州发生军乱（薛能被杀全家），托言赴难，选募蔡州人为兵，于是驱逐蔡州刺史，占据蔡州城。

　　这时周岌为忠武军节度使，当即任命秦宗权为蔡州刺史。

　　十一月乙亥（二十五日），张承范等率领神策军弓弩手自京师出发，神策军士兵都是长安富家子弟，贿赂宦官而挂名于军籍，以获得优厚的赐给，但这些人平时穿着华丽的衣服，骑着快马疾驰，凭借宦官的势力气焰嚣张，却从未参加过战阵。

　　听说要上前线，父子相聚抱头大哭，许多人用金帛雇佣居住在病坊的贫苦人代行，这些人往往不能操持兵器。

　　这一天，唐僖宗登上章信门楼遣送征人出发，张承范向唐僖宗进言：“听说黄巢拥兵数十万，战鼓咚咚向西涌来，齐克让仅率领饥饿不堪的士卒万人在潼关外拒敌，今天又派遣我率二千余军队驻屯于潼关上，也没有听到为我们调拨粮饷的议论，就这样让我们去抗拒强敌，实在令我寒心。希望陛下调集诸道精兵尽早我们的后援。”

　　唐僖宗回答说：“你们先行一步，随后援兵将至！”

　　丁丑（二十七日），将承范等率军赶到华州。正值华州刺史裴虔馀迁任宣歙观察使，军民全都逃入华山，城中空荡荡的，州库只剩下尘埃鼠迹，幸运的是粮仓中仍有米千余斛，军士们带上三天的粮食再上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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