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长姐
从寿安堂出来，陆樱走了几步，顿住脚步转了身，目光朝衡园的方向看去。
穿越至今，她还没见过陵山候夫人薛氏呢。
便连那位大小姐陆瑶，也是在寿安堂院子里惊鸿一瞥，却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而往后……
中毒一事发生后，陆樱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云姨娘在陵山候府过的好些，外头的事她要慢慢筹谋，可府里的事，却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这首先要做的，就是抱大腿。
按着常理，陆澄是一家之主，他对云姨娘颇多宠爱这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了。
可陆澄到底是男人，而内宅之中，云姨娘需要另外一个能够照拂到她的人。
撇过主母薛氏，陆老夫人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陆老夫人性子冷淡，对陆澄的几位姨娘都不怎么热络，也就从她身边出去的翠姨娘常过去请安走动的勤些，其它三人，便连华姨娘，也不见陆老夫人给她个好脸。
更何况云姨娘在陵山候府十几年了，性子也一直淡漠安分，现如今突然表现的格外乖顺孝敬，兴许还会让陆老夫人觉得奇怪呢。
而现如今理家的二夫人，又是二房那边的，陆樱更加不指望她了。
这么一排查下来，陆樱发现，只有薛氏了。
“走吧，去衡园……”
陆樱调转方向。
薛氏闭门不见，不过出来传话的项嬷嬷，面色极为和善，“夫人说，六小姐有心了，只不过，她身上带着病气，免得过给了六小姐。”
意料之中的被拒绝，陆樱倒也不失望，浅笑着说道：“那嬷嬷好好服侍母亲，过几日等母亲身体好了，我再来请安。”
陆樱转身欲走，项嬷嬷从身后唤住了她。
转过头，正对上项嬷嬷带着微微迟疑的面孔，“六小姐若是得空，不如去芙香楼陪大小姐说说话。”
陆樱含笑应允，“好。”
看着陆樱离去的背影，项嬷嬷在院门外站了好久。
女孩儿的面孔带着些许的稚气，可整个人却显得那么沉稳，丝毫不像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
想着这些日子府里闹出来的动静都与她有关，下人传上来的话也好坏掺半，项嬷嬷沧桑的老眼中，却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回到正屋，正瞧见薛氏静坐在罗汉床上，小几上是摘抄好的厚厚一摞佛经，项嬷嬷上前，“六小姐走了。”
薛氏点头，项嬷嬷继续说道：“老奴多了句嘴，请六小姐去陪大小姐说说话，六小姐这会儿正往芙香楼去呢。”
薛氏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瑶儿的性子，就是太静了，有个闹腾些的妹妹陪在一旁，也好。”
闹腾？
项嬷嬷面上浮起了些笑意：看来，夫人对这位庶出的六小姐，印象还不错呢。
要知道，在夫人眼里，三小姐陆琦骄纵，四小姐陆晴虚伪，七小姐陆芸刁蛮，相比起来，闹腾对于六小姐而言，还算是句夸奖呢。
若是陆樱知晓薛氏是这样评价她的，定然要心中郁闷吐出一口老血来的。
芙香楼这边，陆瑶神情淡淡的，起身走到茶案后坐下，冲陆樱招了招手，“过来品茶。”
屋内的摆设华丽大气，博古架上的每一个摆设都是精品，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抵得上陆樱整间屋子里的东西，也是陆晴等人所不能比的。
毕竟，陵山候府内，唯有陆瑶这一个嫡女，陆澄和薛氏也好，陆老夫人也罢，都是极疼她的，好东西先紧着她也实属正常。
而陆瑶本人，也当得起这份疼爱。
相貌温婉明媚，性格落落大方，陆瑶的一言一行，都很好的诠释了古代贵女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相比之下，陆晴几人实在是拍马都赶不上啊。
忽然发现暗自腹诽的时候竟然把自己也算在了里面，陆樱有些发糗的摸了摸鼻子，掩下了那一丝不自然。
抬起头，正看见陆瑶递过来了一碗茶，“是项嬷嬷让你来的吧？”
陆樱更窘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嘟囔道：“难不成我就不能主动来看看大姐姐？”
温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锐利，陆瑶瞟了陆樱一眼，似是在说：若是如此，早都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这不是这些日子府里事情多，没顾上嘛，大姐姐善解人意明察秋毫，能理解的吧？”
心中恶寒，陆樱面上一派无辜的发问。
这个庶妹倒是很自来熟嘛。
陆瑶又看了陆樱一眼，只觉得她跟从前不一样了，具体哪儿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就好像，以前的陆樱是一只温顺无害的小白兔，而现在，眸光里泛着狡黠，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不过，自己及笄后就要出嫁，她能算计自己什么？
电光火石间，陆瑶已经知晓陆樱为什么会来自己这里了。
“你去衡园看过母亲了？”
抿了口茶，陆瑶问的轻描淡写。
陆樱摇头，“母亲没见我。”
见陆瑶还盯着自己看，陆樱保证一般的说道：“我隔三差五就过去给母亲请安，直到她见我为止，大姐姐放心。”
陆瑶很没气质的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见陆樱那副紧张的小模样，陆瑶心中却有些淡淡的欣慰。
长兄失踪三年多，至今音信全无，自己腊月就要出嫁了，到时候，母亲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虽说父亲也不是那薄情的，可到底不能时常相伴左右，而项嬷嬷几人，更加无法和子女的天伦之乐相提并论。
陆瑶还记得，兄长在时，他们兄妹二人插科打诨的，母亲能多用半碗饭，可现如今，项嬷嬷和沉香她们磨破了嘴皮子，母亲也就多用个一两口而已。
眼看着母亲越来越消瘦，陆瑶的心里，不可谓不着急，可是，却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不过，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
前些日子，先是陆晴被马蜂蛰到险些毁了容，继而陆彦聪被獒犬咬伤，陆芸在花园里受了惊吓卧床多日。
华姨娘没了管家权力的那日，消息传到衡园，母亲虽面色平静，可晚膳时分却多用了半碗梗米粥，连项嬷嬷顺势夹过去的两片素火腿，也都吃了。
而这一切，直接间接的都和陆樱有关系。
若是能有陆樱偶尔陪伴，哪怕自己出嫁了，母亲的日子也不会那般寂寥吧？
微抬眉眼，细细的打量了一眼低眉顺眼喝着茶的陆樱，陆瑶心中暗自寻思：要不要帮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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